皇後一臉憤怒的痛斥着皇上和娴妃,罵了一會兒後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是太子。他一反常态,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臉上也不見了一貫的吊兒郎當、萎靡頹廢。
他就那樣靜靜地坐着,表情平靜的發着呆,眼睛裡甚至是皇後看不懂的神情。
“睿兒,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在想些什麼?”皇後忍不住問道。
太子蕭景睿猛的打了一個激靈,迅速回過神來。他本來坐的筆直的身體塌了下去,又恢複成了一副沒有骨頭坐不直的姿态,臉上也重新挂上了那種萎靡浪蕩的笑容,讓人看上一眼就能猜得出來他昨晚一定是又縱情淫樂了一夜。
“沒什麼,隻是想,殷家就派了五個男人來做質子,真是無趣,怎麼殷家就沒個孫女嗎?娴妃長得那麼美,沒有一個繼承了她美貌的侄女,也怪可惜的。”太子毫無正形,聲音裡帶着狂歡整夜後的沙啞和情欲。
皇後聽後眉頭緊鎖,看着眼前幾乎快要廢了的兒子,想到他這幾年來的荒唐行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呵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娴妃再怎樣也是你的長輩,是你父皇的妃子,你說出這種話來若是傳了出去,你就不怕你父皇生氣?天下人要怎樣看你這位未來的儲君?”
面對母親的呵斥,蕭景睿絲毫不以為意,冷冷的一笑,嘲諷的說道:“這有什麼打緊?我不是有外祖父撐腰嗎?隻要有外祖父在,我惹了多大的禍他都能幫我擺平,這麼多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如今母後又來操心什麼呢?”
蕭景睿的話讓皇後倒吸一口涼氣,心裡慌的不行。本來她就已經對父親心生忌憚了,現下聽了兒子的話,更是驚恐絕望到無以複加。
究竟是什麼時候起,兒子對父親有如此深的依賴和信任了?他覺得隻要有外祖父在,犯下天大的錯都有人善後,他無需承擔任何的代價,反正這天底下就沒有外祖父擺不平的事。
皇後震驚的望着毫不在意的兒子,心中的驚恐和擔憂讓她一時間連斥責的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換做是從前,她可能會為兒子如此的信任外祖一家感到欣慰,可是自從那日對父親起了疑心後,她是有意讓兒子遠離甯家的操控,逐漸擺脫出來的。
她突然間就想到了自己的丈夫,那個做了一輩子傀儡被甯家控制的可憐皇帝,那個連自己心愛女人和兒子都護不住的窩囊男人。她曾經有多麼的瞧不起他,現在就有多麼的恐慌。
因為眼前的太子,和他的父皇又有什麼區别呢?還不是事事要靠着甯家、被他的外祖父控制在手裡的一枚棋子嗎?
他的父親做了一輩子的傀儡皇帝,兒子又能好到哪裡去?皇帝的現在,不就是太子的未來嗎?
不,太子甚至還不如他的父皇。至少皇上沒有被甯家縱容引導着聲色犬馬、縱情淫樂的毀了身體。而太子,年紀輕輕的,就已經行将就木,身體的底子糟糕透了。
再這樣下去,太子未必能活到登基那日。
皇後驚恐萬分的看着吊兒郎當、萎靡不振的太子,看着他因為晝夜颠倒、因為縱情淫樂、因為酒色過度而顯示出的與實際年紀不符的蒼老和浮腫,終于再也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來,走到太子身邊,拉過兒子的手,罕見的嚴肅說道:“睿兒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酒和色會害了你,你的外祖父也會害了你。”
蕭景睿被皇後莫名其妙的舉動和言語吓了一跳,呆呆的看了她片刻後,嗤笑一聲,不以為然的說道:“母後您在說什麼胡話?那可是您的父親是兒臣的外祖啊,他怎麼會還兒臣?從小到大,您不是一直教兒臣要聽外祖父的話嗎?兒臣難得有一件事按照您吩咐的去做,您反倒還不滿意了?”
“太子,本宮沒有在和你開玩笑。”皇後用力的甩開太子的手,闆着臉低吼道,她嚴厲的表情和語氣,都明顯的告訴蕭景睿,她這次是很認真的在和他說話。
“母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突然和兒臣說這些?什麼叫外祖父會害了兒臣?是不是您和外祖父有了什麼分歧,你們吵架了?要不要兒子為你們辦一桌和頭酒?”蕭景睿見母親真的動了怒,也不敢在吊兒郎當下去了,隻不過說話時還是比較輕松,顯然并沒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皇後眉頭緊鎖,内心進行着天人交戰,終于她把心一橫,咬牙說道:“母後隻能不想你再繼續被你外祖父、被甯家控制了?你可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難不成你還想走你父皇的老路,一輩子做甯家的傀儡?”
蕭景睿聽後着實是愣了好一會兒,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瞪大眼睛看着皇後。直到徹底想明白皇後方才說了什麼後,他突然大笑出聲。
“母後您别開玩笑了,兒臣可沒那個本事對抗外祖父。外祖父是什麼樣的人您不清楚?連父皇都做不到的事您不能強求兒臣去做。拜托甯家和外祖父的控制、不做傀儡皇帝,虧您說的出口,您是要坑死兒臣嗎?”
蕭景睿涼涼的說完,又恢複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