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救命恩人就在眼前,劉尚書哪裡還顧得上有什麼不滿的情緒,趕緊起身對着柳笙又是鞠躬又是緻謝,态度堪稱驚天逆轉。
兩撥人又是一番客氣後,才緩緩進入了正題。
蕭景晨客氣卻不失堅定的将自己的需求說了出來,他說的很快,畢竟有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他隻需要提出自己的立場。
如蕭景晨和柳笙所猜測的那般,劉尚書斷然決絕了他們的邀請,堅決的說道:“殿下應該知道我劉家從不站隊,不結黨營私,更不會參與到皇子奪位之中去。所以請殿下另請高明吧,這事臣幫不了您。如果您将來有本事坐上那張龍椅,我劉家自然會效忠于您;可劉家不會出手扶您坐上那張龍椅。”
又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柳笙和蕭景晨聽後默默對視了一眼,然後柳笙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劉尚書的這份忠心和堅持,在下很是敬佩。隻不過萬事無絕對,殿下将會是您的女婿……”
“那劉某也不會改變原則,”劉尚書不等柳笙說完,直截了當的打斷了對方的話,也許是感激柳笙對劉美靈的恩情,他對柳笙說話時居然比對蕭景晨還客氣些。“劉家上下感謝先生對小女的救命之恩,定當竭盡所能的報答,日後先生有用得着劉家的地方盡管開口,劉某絕不說一個 ‘不’字。隻是您要我劉家違背原則,參與到奪位之争中去,那是恕難從命了。”
柳笙立即反問道:“您總是口口聲聲說效忠皇上,但現在的朝堂是何種情況您比我清楚。甯家把持朝政為所欲為,皇上變成了傀儡皇帝。那位身上帶着甯家血脈的好太子,殘暴不仁無能至極,我大明的江山交到這種人手裡,您真的能心安?您效忠的皇室到底是蕭家的還是甯家的呢,您自己能分得清嗎?”
劉尚書的臉色巨變,眼神古怪的看着柳笙,張了張嘴巴似是想說,卻徒勞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唯有眼中流露出的痛苦和不斷抽搐的面部肌肉,洩漏了他内心的絕望。
柳笙說的這些他何嘗不懂,有時候看着甯家在朝堂上作威作福、看着皇帝一點點的淪為傀儡、看着太子為非作歹……他不斷的問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可是對的?
正如柳笙所說,他一直守護着的到底是蕭家的皇位,還是甯家的皇位?
柳笙一看劉尚書陰沉不定的臉色和滿眼的糾結,就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于是再接再厲的慫恿道:“如果真的讓太子登基,那麼整個江山會徹底落入甯家人手中,我們大明也算是到頭了。”
劉尚書臉部肌肉不斷的抽搐,僵硬着呢喃了一句。“若真如此,也是我大明的命數盡了,我又能做什麼呢?”
“那您就不管劉家了嗎?您的家人死活您都不在意了?劉家獨善其身這麼多年,不肯和朝中大多數官員一般聽命于甯家,甯家肯定是恨透了您,您就不怕他們對您的家人不利?”柳笙咄咄逼人的問道。
劉尚書聽後倒是沒什麼懼意,反而隐隐有些驕傲的說道:“我和甯家對着幹這麼多年了,不是也活的好好的?劉家還是有些自保的本事的,諒那甯家人也不敢和我們魚死網破。”
柳笙冷哼一聲,寒聲道:“那是從前,因為您一直在朝中保持中立、效忠于皇室,甯家沒有必要和您撕破臉皮,反正等太子登基後,您就應該效忠于他了。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您現在是七殿下的嶽父,您猜甯家會不會依舊放心您呢?就算您和其他家人能自保,那麼劉小姐呢?甯家和太子會放過她嗎?隻要她死了,劉家和七殿下的聯姻就告吹,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姑娘,對于甯家人來說能有多難?劉小姐拒絕了太子扭頭就嫁給他弟弟,以太子殘暴的個性,他能咽得下這口氣?劉小姐貌美,被太子看中的漂亮姑娘是個什麼下場,想必您比我清楚……”
“别說了。”劉尚書的臉色已經難看的要命,身體微微的顫抖着,脖子上的青筋都因為太過激動凸了出來。“美靈,美靈後天就要去法雲寺為娴妃守孝三年,那裡是皇家寺廟,又是佛祖跟前,甯家怎麼敢……”
柳笙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殘忍的戳破了劉尚書的幻想,“甯家和太子若是信奉神明、害怕因果報應,就不會作惡多端了。您不會真的以為區區一個寺廟,能攔着住他們、護得住劉小姐吧。”
劉尚書這次是真的怕了,驚恐的看着柳笙,聲音發抖。“美靈說,是您提議讓她在皇上和衆人面前自請去法雲寺為娴妃守孝的,說這樣可以保護她。為何您現在又來吓唬我?”
“劉大人,事事無絕對,我隻能說去法雲寺帶發修行,對于劉小姐來說相對安全,我可不敢保證甯家和太子一定不會對她下手。”柳笙失笑道。
“那,那怎麼辦?我多派些護衛保護她?不行,護衛進不去那種地方。要不還是别去了……可皇上已經下了旨,又有那麼多的人做見證,美靈不去豈不是欺君……”
劉尚書是真的束手無策了,來回在房間裡踱步,嘴裡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
柳笙和蕭景晨對視一眼,前者對後者點了點頭。
蕭景晨突然出聲道:“劉大人,我想和您打個賭。您總是不相信甯家真的會對您的家人下死手,那麼我們就賭這個。如果劉小姐在法雲寺帶發修行這段時間,遭受了甯家的殘殺,那麼就請您不要再心存幻想,摒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堅持,和我合作。當然了,我有辦法保護我的未婚妻子毫發無傷。”
劉尚書停下腳步,站在房間的那頭,沉默的和隔了大半個房間的蕭景晨對視,眼神中滿是探究和糾結。
蕭景晨沒有催促,淡然的笑望着他。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保護好我的女兒。”
良久,劉尚書終于洩了氣一般,認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