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牆打通了,她家黑瓦白牆的民居小院跟隔壁紅牆流水的大庭院連接在了一起。由于沒有見識,忍冬都不确定自己喊景元家大庭院到底對不對。
但沒關系,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好像被鎖在家裡了?
在忍冬又一次試探邁步出門的時候,景元又一臉平靜的出現在了門口,就那麼靜靜地看着她,看得她心虛不已。
所以,她又退回了房間。拿起玉兆,點開昵稱“真理筆杆”的對話頁面,手指舞出殘影地開始打字。
【煥藍,怎麼辦啊?他好像真的在守着我欸!】
【怎麼辦?涼拌!早叫你别招惹他,你不聽!還說什麼“可是他很好看欸~”好看吧?!好看到都被關着了!】
【他不會一直這樣吧?】
【想得真美,頂多你一直這樣,誰叫你說話那麼難聽呢?明明知道不能說,你還真說出口了,那家夥本來就不是能輕易放手的人,先受着吧!我是不會介入情侶中當狗的!】
最後這條消息發過來之後,任忍冬再怎麼網絡騷擾煥藍,她都不回了。
忍冬把玉兆往桌上一放,一臉洩氣地撲到了床榻上,抱着被子滾來滾去,頭發都淩亂了。
滾着滾着,她睡着了。
景元站在房間門口,聽着裡面的動靜漸漸轉變成了低緩的呼吸聲,沉默着繼續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踏入了一旁的客房。
一牆之隔,他能聽到她所有的動靜。
忍冬除了煥藍,沒什麼朋友,更沒有異性的友人。她不清楚或者難以衡量跟異性的距離,在剛接觸時,景元就發現了。
但他沒有聲張,也沒有跟她說明。隻是默默地把自己擠入她的身旁,仗着這份不言明的卑劣,成為了他人眼中她獨特對待的異性,斬斷了其他人的可能。
這間客房,便是接觸時,他通過示弱在她身旁紮下的卑劣證明。
他們認識三百年了,這裡,也成為了他除了将軍府和隔壁之外的據點,有着他熟悉而感覺舒适的一切東西。而這些東西,是忍冬仔細觀察之後布置在這個房間的。
當然,煥藍那個狐狸崽子也在另一旁有一間,也跟他同樣的待遇。但她不常來,所以,這裡成為了他跟忍冬兩人最常相處的空間。
柔軟毛絨的辦公桌椅,舒适的床榻,窗沿擱着的她特意找化外民帶來的毛絨綠植……這房間的一切,都是她為他特意布置的。
還有他常用的茶杯和喜愛的茶葉,偏好的糕點都正躺在小院旁的廚房壁櫥裡。
所以,他怎麼能放手呢……
忍冬不知道景元逐漸陰暗起來的心理波動,她已經陷在了一場熟悉的夢境裡。
忍冬沒怎麼跟母親這個稱謂的女子相處過,記事起,她就待在了她那冷臉父親身邊。
父親可真冷漠啊……
他看她有時充滿愛意,有時全是恨意。
在這片黃沙的戰場上,她作為一個隻能依靠父親的女孩,在這個人陰晴不定的态度中,時時擔驚受怕。
她不規律的受餓,自己照顧自己,在一股漠視下,被其他小孩排擠孤立。
這些,是她童年記憶中的主色調。
“我愛她啊!我要去找她!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我跟她分開了!”
愛……是什麼呢?
忍冬在半夜睜開了眼,黑暗裡,她呢喃:“絕不是那種瘋魔的樣子。”
樓下小院栽種着月季的花圃中傳來了好幾聲不同的蟲鳴,叽叽喳喳的,吵得慌。
她摸黑起身,盡量把動作放得很輕。她知道,隻要有一點動靜,隔壁那家夥就會宛如神經衰弱一般醒來。
她打開門,站在了隔壁房間門口。
該順應心意去做嗎?還是等波動的情緒平複下去?
忍冬站在門口躊躇不決。
吱呀——木門發出一聲老久的嘶鳴,不用她糾結了,門被房間主人自己打開了。
“還、還沒睡呢……”忍冬幹巴地詢問道,擡起的爪子僵硬揮了幾下。
她多少是有點心虛的,畢竟景元可是有智将之稱的将軍,卻因為跟她的感情問題變得不理智,甚至有些歇斯底裡。
因為這個,她不敢面對他。
今晚的突襲也隻是因為那個倒黴的夢,讓她剛蘇醒的大腦被那個倒黴父親影響了。
愛情,怎麼能讓人喪失理智到瘋魔呢?
“額……啊?”被抱住了,脫下甲胄隻餘柔軟衣料的身體死死地箍住她,緊實的臂膀就像兩根烙鐵,滾燙又結實。她被按在胸口,鼻腔中全是他的氣息,面龐由于缺氧開始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