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當真有無數螢火蟲飛舞,亮如白晝。
謝崇側臉線條硬朗鋒銳,喉結凸起明顯,他正目視前方,徐徐前行。
溫頌側目端詳半晌:“師父,你應該對我有點信心,如果真的無用那我盡快撤離,你給我的隐匿符口訣我已經記住了。”
為保證她的安全,謝崇特地畫了數十張隐匿符、順風符,在關鍵時刻讓她保命。
半個時辰後……他們還在洞窟裡打轉。
“怎麼回事?難道我們走錯了?不是這個山洞?”
“這附近隻有這一個山洞,不可能錯的。”
“那為何找不到出口?”
“好像是鬼打牆。”
“什麼鬼打牆,我看是中了迷魂陣。”
……
迷魂陣?溫頌想到一種可能,她使勁掐謝崇胳膊,而被掐的人毫無反應。
明白了。
“師父,情況不妙,我們中招了。”溫頌神情嚴肅。
“嗯。”謝崇眼睫半垂,“你也發現了。”
溫頌不可思議,低聲質問:“師父,你不厚道,你早發現了為什麼不提醒我們?”
謝崇眉頭緊鎖,默然半晌,輕聲道:“不知對方是何來路,幾百年來我亦是頭一次遇到此種境況。”他沒有再自稱為師,看來這幾日的相處沒有白費。
照她師父的意思,也即是說,敵人境界在他之上,以至于在不知不覺中他同樣着了道。
此行真的會如同她所想,一切順利嗎?
她擡眼,發現衆人無頭蒼蠅似的,還在山洞裡繞圈,心裡歎氣,這群修士未察覺一丁點兒不對勁,此行怕是危險重重。
“可要告知他們?”溫頌壓低聲音,“這樣繞下去不是辦法。”
“…… 好。”謝崇颌首。
“大家聽我說!這是幻陣!山洞是假的,大家閉目打坐,不看不聽不語。”她其實不太确定這種方法有沒有用,但是摒除雜念确實可以減少幻陣對魂魄的影響。
這些知識都要歸功于她那獵奇的愛好,除了喜歡《山海經》這類傳說外,她尤其迷戀玄學,在休息日或用腦過度時最喜歡研究玄學,五行八卦,陰陽的相生相克,興趣愛好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不可謂不驚喜。
謝崇側目,眸子中驚訝一閃而逝。
山洞裡炸了鍋。
“什麼?!幻陣?何時入的陣?我竟不知。”
“别說你了,我也不曾察覺。”弦汝長老面色不渝。
“對手實力不可小觑啊。”殊鏡感歎,“盡快破陣吧。”
謝崇首先掀袍原地打坐,雙目微阖,嗓音清冽:“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塵垢不沾,俗相不染,虛空竄宓,渾然無物。”
見他如此,其餘人立即跟上。
二十八人齊聲誦念冰心訣,空氣中傳來裂響,一盞茶後如同蛋殼破碎聲響起,姜止隻感覺渾身一輕,下一刻陷入黑暗。
她如溺水之人,胸口急促起伏,猛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山洞入口,而謝崇跟她一樣剛剛醒來,眸子裡結了層霜。
不怪他臉色難看,試想,一個随時可能飛升的修道者莫名其妙中了陰招,還毫無知覺,任誰也開心不起來。
二十餘人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破陣後紛紛醒轉,大家面色一言難盡。
走了半個時辰全是無用功,甚至連洞口都未進去,當真憋屈。
盈鳳抽出佩劍:“我們出來了嗎?真的出來了嗎?”
昙鸾掐了他一把:“疼不疼?”
“嘶。”盈鳳捂住小臂,“疼疼疼,你輕點。”
妙塵閉目感受了一下丹田運轉:“出來了,隻是簡單的幻陣而已。”
“隻是簡單的幻陣卻困了諸位多時。”宵天雙手背後,率先跨入洞口:“對方何方神聖,老夫會會他。”
溫頌二人仍舊斷後。
“師父,你什麼時候發現不對的?”她邊走邊閑聊,山洞寬敞,二人并肩而行不算擁擠。
“第三圈走下來。”謝崇聲音平穩,言簡意赅。
好家夥,繞第三圈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卻不動聲色跟着走了大半個時辰,是在找破綻嗎?
溫頌好奇:“既然早就知道不對勁,師父你為什麼不早點告知我們?”
謝崇随意掃她一眼,啟唇:“不确定,彼時尚未發現其他破綻,仍需要更多佐證。”
他如此說,定是在後面的路程中發現了蹊跷之處。
“所以,佐證是什麼?”溫頌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沒注意腳下,驚呼一聲,身子向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