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一塊兒石頭藏在拐角處,她差點被絆倒,幸虧謝崇眼疾手快攔腰撈住她,溫頌注意到一個細節,在她說話時,她師父就已經伸出了右手。
他好像…… 預判了……
“佐證就是絆倒你的那塊石頭。”謝崇見她站穩,就松開了手,“我見過它四次,我們共繞了七圈。”
“那塊石頭是盈鳳第四次轉身時身後佩劍撞下來的。”
前三圈沒有任何參照物,就算他們真的在打轉,謝崇也無法确認這是真的,那時他說出來,大家也不會相信。
直到第四圈,盈鳳不小心撞到拐角石頭,接下來的路程,每次拐彎謝崇都會看到牆角那塊孤零零的石頭,而拐角石壁永遠缺了一塊,他終于确定在無意識間進了圈套。
“第五圈時我在拐角做了标記。”他補充。
所以他做的标記出現過三次。
就在謝崇尋找陣眼的時候,溫頌掐了他一把,當時他是知道的,因為幻陣裡有觸覺沒有痛覺,至此,衆人皆知曉真相,他們得以逃出生天。
此刻,正在前行的修道者們有說有笑,熱鬧非常。
倒顯得他們二人之間的氛圍略微暧昧。
溫頌還有一個疑問:“如果我不說出來,你是打算自己解決嘛?”
這人明明洞察真相卻不動聲色,明顯是不想驚動大家,或許是不想讓事情變得更糟糕,也或許是他覺得設陣之人在暗中觀察他們,謝崇不想驚動對方。
當然,這些都是溫頌的猜測。
“對方設陣明顯是不想我們找到那片荒原。”謝崇解釋,“越少人知道越好。”
“再者,我們的身體正在沉睡,如果對方得知我們已經覺醒,恐怕很難回去身體。”
果然跟她猜的差不多。
“那我讓大家打坐的時候算不算驚動了對方?”
“打坐誦訣用時極短,就算對方發現也已來不及。”
溫頌有些開心,幸虧她急中生智沒有壞了大事,想到出幻陣後大家紛紛向她表示感謝,那是她應得的。
“師父…… 。”溫頌轉首正要說話,借着螢火蟲的微光,她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她目光發直,口中喃喃,“師父,你做的标記是不是一隻貓?”
她看到了!看到了那豁口的石壁!
還有那隻簡筆畫貓,謝崇畫的應該是靈貓,兩隻貓瞳又圓又大,貓耳朵警惕的豎起來,腰背弓着,毛發炸開,一副随時進攻的姿态。
謝崇腳步一頓,順着她手指看去,瞳孔緊縮,臉部線條瞬間繃緊,整個人愈發淩厲。
“我們是不是又回到了原點?”溫頌站在拐角處,伸手撫上那隻靈貓,滿面肅然。
昙鸾一回頭發現身後沒人:“哎,他們人呢?”
“什麼時候不見的?不會丢了吧?”妙沉也停下步子。
弦汝長老往回走:“你們站在此地不要亂走,老夫去瞧瞧。”
“那對師徒怎麼回事?不會專門來搗亂的吧?”
“不許你如此說善淵君,就算有錯也是那個沒有靈根的徒弟的錯,定是她耽誤了行程。”
這邊又開始了捧高踩低。
那邊弦汝長老拐過彎差點撞上謝崇後背:“哎喲,你們倆站在此處作甚?”
謝崇回身,面龐不見喜色:“師伯,我們又回來了。”
“回來了?”弦汝不明所以,“回哪…… ”
話未說完,他已然反應過來:“何以見得?”
謝崇退後半步露出那處缺口,娓娓細說他的發現,弦汝長老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接受再到麻木,足足耗費一個時辰。
想他如此年紀什麼風浪沒有見過,竟在一處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山洞裡翻了船。
緩了須臾,他定定神,開口時聲音沙啞:“可找到陣眼?”
“我們行經的地面和左右石壁均已粗略查看過,并未有任何異常。”謝崇擡首,喉結滾動,聲線平穩:“隻有洞頂不曾查看。”
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風,他月白錦袍緊跟着翻飛,環境如此幽暗,他依舊長身玉立、明晰醒目,猶如誤入禁地的仙人。
溫頌正在豁口處敲敲打打,試圖找出機關一類的東西,冷風吹來,如瀑長發随風而舞。
她撩起耳邊發絲,正打算蹲下繼續摸索,腦子倏忽閃過一個念頭。
“師父。”她興沖沖的幾步跑到近前,眼神亮閃閃的,“弦汝長老,師父,我好像知道出去的方法了,我們順着起風方向一直走肯定能出去。”
一般來說,幻陣都是封閉的,有風說明這陣法與外界是相通的,就算不相通那也有極大可能是陣眼。
無論如何,都值得一試。
謝崇捏着珠串,食指無意識撥弄數下,下了決定:“師伯,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不妨一試,如若不行,那便沿着洞頂一寸一寸摸尋。”
弦汝長老焦躁的踱步,在原地轉了六圈後刹住腳步,胡須抖動:“便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