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獸完美解決,神經驟然放松,溫頌竟覺得有幾分倦怠,她放慢機甲行駛速度,開啟自動駕駛。
轉頭笑着提醒謝崇曾答應過她的事情。
機甲内艙密閉而安靜,引擎聲滴滴響。
“嗯。”謝崇喉嚨深處溢出含糊音節,“不必去後山打坐了,回去後由你師兄教你劍術。”
“什麼?!”溫頌如遭雷擊,滿臉愕然,杏眸瞪圓,抗議,“師父!我們不是這樣說的!你耍賴!”
謝崇不為所動,細觀之下,他琥珀瞳深處盛滿清淺笑意。
“堂堂善淵君難道要出爾反爾嗎?師父我不想練劍,我們的賭約裡沒有這一項,再說劍有什麼好練的。”溫頌湊近他,“我還是比較喜歡機甲,今日你也看到了,沒有靈力我也能活下去。”
謝崇眸光平靜,目視前方,不為所動。
“劍真的适合我嗎?師父,你有沒有想過,就我這身闆、身高可能還沒有一把劍長呢,我真的可以耍的好嗎?我耍的開嗎?”
“有适合你的劍。”謝崇輕飄飄的打回來。
“我連靈力都沒有,劍術練好了也隻是錦上添花而已,對我的生活沒有任何幫助,而我想要的是雪中送炭,你明不明白師父?”
好說歹說,溫頌嘴皮子要磨破了,謝崇不為所動:“練好劍術,也算是多了一項保命之法,有何不好?不要過度依賴于機甲。”
她不覺得依賴機甲有什麼不妥,是時代決定了選擇,一時半會她改不了。
機甲速度再慢,一刻鐘也足夠他們到達明月峰了。
“便如此說定了。”謝崇一錘定音,開了艙門要走。
隻是……
“善……善淵君。”
“善淵君好,溫仙師在不在?”
……
甫一打開艙門,呼啦啦湧上來數十人,雙眼期冀,興奮不已。
謝崇以為走錯了地方。
擡頭看到秋千和滿院梨花才敢确定這的确是明月峰,小徒弟的住處,隻是這到底是何情況,怎的這般多的人?
溫頌從另一側下來,還未看清人臉就被一捧五顔六色的野花塞了滿懷,她後仰身體,一屁股坐回駕駛位,懷裡抱着花,一臉茫然。
“溫仙師,聽說您就是使了這武器才打敗兇獸的,仙師着實厲害啊。”
“是啊是啊,溫仙師,您這武器好不威風,兇獸見了也得夾着尾巴逃跑。”
“仙師是如何打敗兇獸的,可否同我們講一講?”
……
溫頌終于在一聲聲的彩虹屁中尋回神智,原來是知道秘境中發生的事情了,都跑到她這小院獻殷勤呢。
這消息長了腿一樣,傳的夠快啊,她不過就是晚回來一刻鐘,天都變了。
人人都愛八卦,修仙界也不例外。
以往見了她鼻孔朝天的一衆修士,現如今個個笑的見牙不見眼,可真是見風使舵一把好手。
不過,這有什麼好說的,常規操作罷了,她現在很餓,想吃荷花酥。
她抱着花起身,擡眼,謝崇便撞進她眼底,對方正淡然站在人群外圍望着她。眸光沉靜無波,身後梨花飛揚,正正好落在肩膀。他身形紋絲不動,好似站了千年萬年,隻為等她。
就在這一刻,她心髒陡然重重跳了幾下,眨了眨眼,她提起嘴角,笑容肆意飛揚,白皙面龐、眼角淚痣璀璨生輝。
“那個…… 大家聽我說一句。”溫頌清清喉嚨,擡手示意,躁動的内門弟子瞬間靜音,“兇獸是解決了,但葬身兇獸之腹的弟子們永遠無法回來了,在此,我們一起為他們默哀、祈禱,願魂魄安息。”
“還有,鄙人小院簡陋,實在無法招待各位。”她婉轉道,“這時辰也不早了…”
“今日功課都完成了嗎?”謝崇清泠泠的聲音插進來,“宗門門規是不是忘了,回去抄十遍,明日交給我。”
溫頌繃着嘴角,故作嚴肅,不然她怕笑出聲來,善淵君平日裡不苟言笑,說話向來言簡意赅直戳要害,年紀尚小的弟子有些怕他。
一番話下來,内門弟子們那躁動的心總算是涼了,個個縮頭縮腦一哄而散。
院子裡瞬息清淨許多,溫頌倚靠機甲車身,嘴角噙笑,登徒子似的:“師父,你剛才可真是太帥了!要是能夠多笑一笑就更好了。”
她走過去将花束一股腦塞進他懷裡:“諾,謝謝你替我解圍,借花獻佛了。”
還别說,鮮花就該配美人,謝崇身材清瘦高大,五官俊逸硬朗,懷裡的鮮花嬌豔欲滴,兩者疊加陽剛與溫柔并存,不知這副模樣又要迷死多少女修。
謝崇單手接住,頗有些無奈:“你也要抄門規嗎?”
“師父,您瞧您說的,我可是您的親傳弟子啊。”溫頌推着他來到外間屋子裡坐下,“您舍得罰我嗎?”
謝崇順着她的力道掀袍在圓桌前落座,身姿端正,目視前方,花束被他小心擱在一旁。
他現在已經不排斥她的觸碰。溫頌注意到這個細節,心裡無端生出兩分歡喜。
撈過杯盞,她先用溫水沖洗過後,才倒了溫水推過去:“師父喝杯水,我平日裡還算聽話的對吧,抄門規什麼的多不适合我啊。”
接觸下來,她發現謝崇隻是表面上高冷不苟言笑,實際上内心溫柔又細膩,是不可多得的良師益友。
她剛拜師那會兒面對冷冷淡淡的謝崇也是小心翼翼的,一度認為此人不好相處,還擔心會被掃地出門。
如今,她漸漸了解對方,謝崇私人領地意識極強,明月峰峰頂除了他本人以及幾個徒弟外,隻有伺候的仙童可以踏入。
他整潔愛幹淨,衣服纖塵不染,常年使用熏香,就如同此刻他們相對而坐,淡淡沉香味久久不散,聞得久了,恍惚以為沐浴在暖陽中。
暖白羊脂玉束起滿頭墨發,更顯得他幹脆利落。
還有他房間裡使用的杯盞碗碟乍看并無特别之處,懂行之人才清楚那些都是上等的汝窯天青釉洗,是禦用之物,他的師父身份不簡單。
“阿谀奉承的話先放一放,明日開始習劍。”謝崇眸光清明,根本不吃她那一套。
溫頌不氣餒:“習劍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嘛…… ”
謝崇不動聲色,靜靜等待她下文。
“師父,你來教我吧?”溫頌撐着下颌,笑意吟吟,燦若桃花。
“你也知道,我生性愚笨,對于氣啊,丹田啊,刀槍劍戟之類的根本一竅不通,旁人教不了的。”她卷着衣角,“隻有也隻能師父願意給我信任和耐心,總之,我覺得師父教更合适。”
其實是因為她更想抱謝崇大腿,修真界大佬啊,誰不愛呢?
“生性愚笨?我看機靈得很。”謝崇勾起嘴角,又開始撥弄手腕的串珠,少頃:“待處理完兇獸之事,再來教你劍術。”
他答應了!他答應了!!
溫頌心裡一喜,她就說謝崇面冷心熱吧,正要應聲,哪曾想他還有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