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表面上是一次争吵,是互揭痛楚,仿佛要傷了彼此還不算深厚的感情。但實質上,這更像是雙方的内心發洩。各自哭泣漸漸發展成一起抱頭痛哭後,兩人竟是有了種難以言表的親近。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從相距千年的後世培養起來的三觀和想法,總是格格不入,我們曾獨自磕磕絆絆地前行,。但今天,我們終于遇到了同行之人,從此千山萬水,再不孤單。
過了很久,兩個人才慢慢平複心情,看着彼此紅紅的眼睛忍不住笑了出來。
“對不起——”二人異口同聲地道歉。
“對不起,你的計劃其實我也很期待。有時候覺得成長就好像是被漸漸規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産生這麼,嗯,”劉興弟想了想,找了個覺得合适的表達,“大逆不道的想法。”
“我,可能就是自命不凡,”王瑾之笑歎一聲,“之前爸媽總會感歎,你什麼時候長大啊?但是怎麼說呢?我總覺得我沒錯,人來到這個世上,無論最終結果會如何,隻有拼一場才能不枉來這世間走一遭。”
“姐姐,對不起,”他誠懇地道歉,“我其實并沒有覺得你把我當工具人,隻是那一瞬間,好像突然發現再沒有人會無條件地對我好,很難過,我,”
王瑾之糾結地咬了咬唇,像是難以啟齒:“我就是,我就是,想——”
劉興弟了然地笑了起來,打斷他的話,說道:“雖然可能不會像你父母無條件地對你好,但是,我會盡可能地幫助你。”
“這麼說或許你不能理解,”劉興弟眼裡有些懷念,“看着你,我仿佛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
“什麼?”王瑾之剛露出笑臉,一聽這話,宛如被雷擊中,他滿臉苦澀,急忙要解釋,“不是,我,我不想——”
“好了,”劉興弟一臉我都懂的表情,輕笑,“來說說陳嚴他們的去處吧。這段曆史,雖然被稱為東晉十六國,但如果我沒記錯,東晉一直有内亂,我爹就像滅火大隊長,總是要他出馬,才能平定。”
王瑾之心中苦笑,你懂,你懂什麼啊,但自己不好意思明說,眼下又說起了正事,隻好跟着附和。
“古代常有死士,東晉時期還有很多莊園,”劉興弟看向王瑾之,提出想法,“我爹上台了,肯定會有所變革,但現在他的權勢還很弱,離他真正掌權還要許多年。之前你說有很多人餓死,不如我們以購買奴隸的名義養上一些。一來,這是我們獨有的勢力;二來,也算是做些好事了。”
“那錢和地呢?”王瑾之提出重點。
“地,我去問我爹要,他會同意的。至于錢嘛,”劉興弟得意地揚起了頭,說道,“我說了我是化學生,雖然現代‘生化環材’被稱為四大天坑專業,但在這裡還是有些用處的。我手上,有制作好的透明玻璃。”
“什麼?”王瑾之震驚了,這就好像兩個小夥伴,本來都差不多起跑線,但我現在還是吃飽喝足的底層追求呢,你已經開始實現精神滿足了。
“我不是一直在外面混嘛,因為武力值不低,所以交朋友沒什麼顧慮,而且京口屬于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劉興弟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一樂,“再加上我作為女性,總是有一種不安全感,所以我結交了一些煉丹術士,搞了點好東西。”
“所以,”王瑾之兩眼放光,笃定地說道,“你手上有火藥。”
你是真能抓重點啊,劉興弟無奈地點頭。
“啊——瑤瑤,你太狡猾了,之前還說有方向,明明都造出來了。”王瑾之興奮地抓着劉興弟的肩膀拼命搖晃,仿佛是要發洩出心中滿腔的激動。
“停,停,”劉興弟被搖得頭暈,急忙制止。
“那我們行動起來吧,我這就跟陳嚴他們說。”說着,王瑾之就迫不及待地準備出門。
劉興弟忙拉住他,指了指外面,說道:“天黑了,明天去吧。你也先别都告訴了,隻說我們要去國子學,問問他們的想法。我明日再去阿爹那一趟,要點人和地來,咱們先把攤子鋪起來,雖然陳嚴他們較為可信,但其中利益巨大,也不可以全權委托他們,還是要有點制約平衡才行。”
王瑾之連連點頭。
既然定下計劃,二人的行動力都很強。第二天,王瑾之去尋陳嚴等人,劉興弟則來找劉裕。
運氣不錯,劉裕還在府裡,于是兩人又來到書房。
“你要地和人?”劉裕一臉驚訝,雖然知道自己這女兒想一出是一出,但這又是要做什麼?
“對,阿父,你看,我和瑾之都成婚了,哪能還總問您要錢啊?不得自己掙些麼?”劉興弟上前抱住劉裕的手臂,撒嬌,“我們倆要去國子學,他那幾個弟兄不是閑着麼?我們就想找他們幫忙,做些琉璃賣,可是,那是他的兄弟,我也想手底下有點人嘛!所以,阿父,你給我點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