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非一句客套話,更不可能是一句搭讪,路懷光隻是覺得他的背影真的很眼熟,仿佛他們曾經見過。
那人回過頭。青蔥的校園裡綠樹成蔭,明明是那樣一副美麗的景象,路懷光卻仿佛感受了一陣陰風拂面,因為就在那人轉頭的一瞬間,路懷光才發現他臉上帶着一張面具,一張一半黑一半白,如同太極陰陽的面具。
面具下的眼眸如同靜谧湖水,掀不起一絲波瀾。
“你——”
路懷光看到那張面具,整個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立在原地,就在兩人四目相對之際,一陣狂風從眼前刮過,随後一滴雨點掉到了他的眉心,冰涼的濕意仿佛一點靈犀,路懷光眼中突然閃過無數絢爛的畫面,他的眼中有了光——
原來這裡的一切,都隻是幻像。
就在路懷光明了的那一刹那,他的眼前完全被瓢潑大雨覆蓋,眼前的一切,無論人和物,都被沖刷的一幹二淨。
路懷光沉默着、緩緩閉上眼睛。當他再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前出現了鄭帝的臉:“小路,你終于醒了!天哪,你可吓死我了!”
天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本來鄭帝聽路懷光的話,拿鑰匙上樓去救魏泗安和顧鐵,哪知道這兩位在實驗室裡呆太久,吸入了太多有毒氣體,要是他晚來一步,估計兩人都要被腌入味了。
鄭帝隻能先開窗通風,讓他們兩個在上面好好休息休息,結果他一下樓,又發現巨型大章魚腦子裡爬出來一個女人,而路懷光竟然暈過去了。
鄭帝已經叫了他好一會兒了,要是路懷光再不醒,估計他也得跟着暈過去了。
路懷光眨眨眼,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眼中似乎還含着說不盡的委屈。
他從地上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肚子,他的腹部并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突出的模樣。
路懷光感覺頭腦發昏,口幹舌燥渾身顫抖,仿佛自己又置身在那幻像中,被無數人嘲諷辱罵,帶着無盡的恥辱鐐铐。
“我沒事。”
路懷光的嗓子有些發幹,他十分幹澀地開了口,對鄭帝表達了感謝,随後他看着地上昏迷的女人陷入了沉思。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眼前這個人怎麼會有讓他陷入幻境中的能力?
鄭帝跟着摸下巴,他點了點下巴,最終還是沒忍住詢問路懷光:“怎麼回事?這是個NPC還是玩家。”
路懷光問:“鏡域裡有會陷入瘋狂的玩家嗎?”
鄭帝點頭,理所當然道:“當然。”
“那玩家有能力讓其他玩家進入到幻境中嗎?”“當然……你說什麼?”
鄭帝一嗓子吓了路懷光一跳,路懷光扭頭看他:“怎麼了?”
鄭帝啧了一聲,原本狹長的眼角忽然抽搐了一下:“那倒是不可能,除非,她是這一關的域主。”
路懷光也明白了:“你是說她就是這一關的關鍵人物?”
鄭帝有些急切地問他:“小路,你在昏迷的時候是不是看到什麼關鍵信息了,你現在還能想起來嗎?”
路懷光搖頭:“我看到的隻是屬于我的噩夢,其中并沒有她。”
他努力回憶起在幻境中的一切細節,幻境中的一切似乎都曆曆在目,唯獨沒有關于她一絲一毫的線索,所以為什麼會這樣?
鄭帝追問道:“你是怎麼陷進夢裡的?她對你做了什麼?”
路懷光道:“她,她隻是一邊說着我的孩子,一邊碰到了我的肚子。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就掉進了幻境中。”
“這樣啊。”不過路懷光把話說到這份上,鄭帝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就在此時,路懷光眼前突然冒出一道光暈,光暈淡淡浮在女人的肚子上,明明她的腹部如此平坦,但那道光暈卻在對方腹部勾勒出了一道弧線。
“鄭公子,你看到沒有?”路懷光趕緊叫鄭帝,誰料他一扭頭,正好對上了鄭帝茫然的雙眼:“什麼?你看到什麼了?”
“你看不到?”路懷光指着昏迷的女人:“她身上有一道很淺的光暈。”
鄭帝揉了揉眼睛,仔細地看了女人好幾眼,随後他再度茫然地搖頭,他什麼也沒看到。
路懷光此刻終于認清了一件事,那就是現在隻有他能看到這道光。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路懷光眨眼,忽然有一瞬間福至心靈:先前她碰了他的肚子,所以他才會深陷噩夢中,那麼如果反過來,是不是他也能進入她的夢裡,找到一切事情的真相?
路懷光想着,随即蹲下身子,帶着自己的假設,伸出手觸碰她的肚子,鄭帝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小路,你幹什——”
鄭帝的聲音戛然而止。
路懷光眼前閃過一道白光,緊接着,他聽到了另一個聲音,他爸氣急敗壞的聲音:
“路懷光!你懷的到底是誰的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