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種?”
路懷光身體一僵,他的腦子混沌一片,聲音裡帶着不可置信的驚訝:“爸,你說什麼孽種?”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
路爸冷哼一聲,臉上滿是譏諷:“我們路家的基因傳給你,可不是讓你不三不四,出去勾搭男人的?現在你還懷孕了?說,是哪個小王八蛋的?”
“懷孕……”路懷光仿佛遭受晴天霹靂,他甚至被氣懵了:“什麼懷孕?爸,你瘋了吧?我是個男的,我怎麼會懷孕呢?”
他爸還不到五十歲,竟然就老糊塗了?
“路懷光,你否定也沒用,你難道看不出來你的肚子大到了什麼程度嗎?穿的寬松就像掩蓋自己的肚子,你把你爸當成什麼?燈泡嗎?”
路懷光猛地低下頭,他以為他爸在诓他,可是直到他親眼看見肚子裡突出去一塊,才知道他爸沒說謊,他的肚子,竟然真的大了一塊,腹部像是被什麼東西撐了起來,帶着令人承受不住的圓潤,就這樣直直地闖進他的視線中。
路懷光退後兩步,像是看到了什麼怪東西:“這是什麼?我怎麼會懷孕?爸,我是生病了對不對,我生病了!”
“是啊,你病得還不輕呢。”路爸再度開啟了嘲諷模式:“小路,咱們當父子也有二十年了,你什麼德行我難道不知道?以為撒潑打滾,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能混過去?”
“爸,你,你為什麼會這麼看我?”路懷光渾身顫抖,臉上的肌肉也開始跟着顫抖,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和身體,除了發抖以外,什麼都做不到。
“你成年了,我也不想養你了,你給我滾出去!”面對路爸的驅趕,路懷光覺得鼻子一酸,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被趕走,可是心底又湧現出一股不知名的厭惡,這種厭惡帶着更加澎湃的力量沖了上來,他定定地盯着路爸,似乎要把胸口的濁氣全都吐出來:“好,我走。”
他紅着眼睛跑出了筒子樓,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目光,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為的隻是一句再也不回來了。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出生,不出生就不會給他們添麻煩,讓他們折了面子,對,一定是這樣,不僅如此,他肚子裡這個胚胎也不該出生,出生幹什麼呢?難不成要重走他的老路,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長大嗎?他爸媽給不了他的愛,難道能指望他給自己的孩子嗎?
路懷光一路跑到江邊,已經到了傍晚,太陽已經落山,眼前隻剩下漆黑的天色與深不見底的江面,路懷光盯着那江面,似乎有所感召。
不如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如何?反正他對這個世界也沒什麼留戀。他眼神空洞,伸出手碰到了前幾日剛重新刷好漆的欄杆,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路懷光已經鑽進了欄杆裡,一步一步向着江水的方向走去,好清澈的江水、好冷的江水、好适合長眠的江水,路懷光想着,仿佛再也等不及一般,快走兩步像是一條魚一般跳進了江裡,激起一陣水花。
水很涼,路懷光整個人被水覆蓋,無論是眼耳口鼻還是耳朵,都像是被一層塑料布蒙住了一般,隻能聽到隐約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他瀕死的錯覺,就在路懷光跳進水裡十幾秒後,就有好幾個人發出驚呼聲:“天哪,有個人跳江了!快來人啊!”
為什麼要說出來?
你們不能裝作不知道嗎?
路懷光朦朦胧胧間這麼想着,身體已經動彈不得了,他感覺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水浸透,緊緊貼在皮膚上,帶着黏膩的惡心觸感,可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死了就解脫了,死了更好。
路懷光安然地閉上了雙眼,等待着死亡的降臨,可是死亡并沒有向他想象的那樣如期而至,因為岸上已經有人沖進水裡救人了。
隔着江水,路懷光能感受到對方撲騰而來的聲音,随後水面上傳來一陣水花,一隻手伸進水面,一把攥住了路懷光的手,路懷光慌了一瞬,瘋狂地掙紮起來,就在此時,有更多的手抓住了路懷光,試圖抓他起來。他們不顧路懷光的掙紮,一把把路懷光從水裡撈了出來,最後将濕漉漉的路懷光放到了地上,直到路懷光躺在地上,迎上來援救的衆人才發現他大着肚子:“他,這小夥兒好像懷孕了?”
“什麼,這,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