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淚找來大夫時,卻看到人已經包紮好傷口,正襟危坐在院子裡的桌前看書。
院落的花随風飄曳,翻書和傾倒茶水的聲音交疊在一起,無不安逸祥和。
白思淚被這歲月靜好的一幕給晃了一下。一旁的大夫神色古怪,他不确定的詢問白思淚:“白少爺,病患是.....額,這位公子嗎?”
白思淚:“是....大概是?”
大夫:?
什麼叫大概是?
您去請老夫的時候說的繪聲繪色,讓老夫有一種病患已經病入膏肓急需就醫否則馬上就要魂歸西天了的感覺。怎的現在就成了大概?
白思淚也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欠妥,但是——
他走過去,擔憂的問道:“你.....沒事了?”
此時盛清越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在下無事,多謝白少爺關心。”随即又瞥了眼拿着藥箱呆愣在那裡的大夫,笑容不變,“也請這位老先生不必擔心,許是上火,齒龈處流了些污血,不妨事。”
牙龈出血?
白思淚質疑:“可是你當時咳嗽了啊,那血明顯是咳出來的吧!”
盛清越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而後繼續胡說八道,“火氣太大。流的血也有些多,嗆着了,不妨事。”
白思淚還是不放心“要不還是讓人——”還未說完,盛清越又說了一遍,“不、妨、事。”這三字似是被咬了一遍。臉上的笑容依舊,隻是擡眸時,那毫無溫度的紫色眼睛不禁讓白思淚打寒。
“那、那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可要說啊。”
盛清越點頭,白思淚又看了人一眼,這才領着大夫去了月芳閣那裡。
等人一走,盛清越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
過了一會兒,盛清越冷冰冰的響起,“你還不出來,是需要本世子請你嗎?”
隐匿的老人現身,他跪下,聲音帶着些顫抖,“少、少主,奴.....”
“行了,這些個客套話就不用說了,繼續說你發現的那件事。”盛清越打斷對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老人愣了一下,這才恭敬地回道:“是。”
...........................
“所以你懷疑那東西在皇宮?”盛清越聽完對方的彙報,挑眉眼帶探究。
“是的,少主。”
“這些天,奴跟随紅雨主人留下的當初被一同煉制的蠱蟲,它們身上都沾染了母蠱王的氣息。自是可以感受到母蠱王的具體位置,而它們帶領奴去往的便是皇宮。”
盛清越笑了,“我怎麼不記得我那好母親有去過皇宮呢?”
老人搖了搖頭,“奴跟随紅雨主人多年,也未曾見過主人去過天子殿宇。”
盛清越:“可有誤差?”
“這個,奴也懷疑過,隻是皇宮前後左右的地方都去了,母蠱王并不在。”
那也就是直指皇宮了。
盛清越兩手撐着下颚,歎了口氣,狀似為難道:“皇宮啊,那地方可不好進呢。”
老人抿唇,他知道自家少主雖然這般說,但其實心中不甚在意。
不,少主其實什麼都不在意。
老人收回思緒,“那麼,少主接下來.....”
這時,院中又出現一人。
是之前醉花樓的那個手下。
他半跪在地,“少主,屬下這邊有新的發現。”
盛清越:“哦?”
手下:“那批靈石從一開始就不在國庫裡!”
此言一出,一旁的老人面露驚訝。
當初白尚書夥同幾人寫信上奏說安陽候有逆反之心。當時信中寫得有鼻有眼,政文帝起了疑心。還未想法試探,原本給錦華長公主和親準備的嫁妝,一批中等靈石,在和親當天從國庫中不翼而飛。
一時間,皇帝和衆大臣焦頭爛額。
春虛秋實兩國近些年來矛盾頻出,已然關系面臨破裂。偏偏仙人當初留下的結界也快支撐不住。一旦結界損壞,頃刻間鬼怪便會湧入凡間,肆意妄為。
對付那些虎視眈眈的鬼怪魔族就已經是力不從心,如若凡人自己再打起來,隻會全面崩盤。
甚至凡界就此消亡也不是沒可能。
政文帝想了三天三夜怎樣處理兩國關系,卻沒個所以然。這時,有人寫折子提議用姻緣來鞏固兩國的關系。
若是親家,什麼仇什麼怨都不至于撕破臉。
提議的人正是盛清越的父親,安陽候盛中澤。
政文帝覺得此法妥,而後想從子女中選出一位年紀合适的公主。
隻是問題又來了,政文帝剛繼位不久,最大的孩子隻有十一二歲且還是皇子,公主們各個不滿七歲,這如何和親?
這時,安陽候又提議讓政文帝的妹妹錦華長公主來促進兩國聯姻。
錦華長公主得知此事在公主府内大鬧,甚至血罵了一通安陽候。
這讓政文帝猶豫了,一來他們二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長兄如父寵愛妹妹的名聲早已傳遍大街小巷;如果突然宣布送長公主和親,隻怕會落人口舌。
這二來,他已将長公主許諾給了此次科舉高中探花的才子,婚期也快近了,若失信,要讓人怎樣想呢?
可很快的,春虛國又找茬了,兩國之間所隔的湖泊,有春虛的百姓淹死在了裡面,當時附近隻有秋實駐紮的軍隊。
因此理所當然的“懷疑”是對方早就看鄰國不順眼,特地搞得這一出。
當時情報被軍隊傳到朝堂這裡時,政文帝差點沒罵出口。
呵,可笑!他春虛國貪圖享樂,奢靡非常,何時如此在乎一個百姓的死活?隻是個借口罷了!
如今封印結界不穩,不想着團結一心,卻還妄圖獨霸一界!
可心裡腹诽,面上卻是不能撕開窗戶紙。
無奈,政文帝無視了錦華長公主的請求,送信給春虛國,表示願結兩國之好。
還附帶了錦華長公主的畫像。
條件是公主嫁到他國,地位不能低于妃位。
春虛的皇帝是個貪圖美色的,見人确實長得不錯,當即便同意了和親,并表示若貴公主能來,将皇貴妃的位置賜予她。
于是這門親事直接敲定。
錦華長公主又鬧了許久,甚至去求當朝太後,隻是太後病重,也無心他事。
怎樣的這個事實也是無法改變。漸漸地公主府沒了動靜。
曾經總是往公主府内來往親密的王公貴女也避之不及。
世态炎涼,不過爾爾,當真諷刺。
過了沒幾天,正當要商議婚期出嫁日時,春虛國又來信,稱和親可以,必須要将貴國曾從仙界得到的一批中等靈石作為嫁妝,與公主一起送往本國。
皇帝當即大怒道:“好一群恬不知恥的土匪強盜!”
似是知道人會生氣,又一封信寄來,大體意思就是告訴政文帝,不給也沒關系,要麼公主和親隻能做個才人,要麼結親就此作廢,“公正公辦”。
好一個公正公辦!
皇帝和大臣們心中有氣,卻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