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沒送給過我。”蔚然雙手抱胸,靠在椅子裡,淡淡地看了于清傾一眼。
“也是啊清清,”方熹就坐在于清傾旁邊,她回身握了握于清傾的手背說,“你也可以先給他送花啊,這男人啊要是不懂這些,也可以先教育試試,教育好了這不就轉過彎來了。”
“确實,”于清傾笑着點頭道,“但他花粉過敏,我是想送,怕他不敢收。”
于清傾剛進《翡翠鎏火》劇組的時候,正是花粉到處飛的春天,那陣兒蔚然因為花粉過敏天天戴口罩,還得躲置景和道具。再加上他還喜歡連帽衛衣,總混迹在劇組的酒店,整個人的裝扮看起來就非常可疑。
方熹愣了一下:“怪不得。”
“過敏是真的得小心,要是嚴重起來也很了不得,老程有一次就是,偷吃芒果,結果呼吸困難嗓子還水腫,然後我就趕快給他送了急診,打了針才好,”方熹繼續道,“他當時要是聽我的别吃,根本就沒後面這麼多事。”
“熹姐,你和程總這麼恩愛,怎麼會想離婚呢?”于清傾适時抛了一個問題。
“因為他實在太不上進。”一說起這個,方熹的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
方熹童星出道,四歲就開始演戲,演得還都是那時候大熱的年代劇,從此走上演藝之路。
方熹的父母靠方熹在演藝圈當童星賺了不少錢,為了能讓她乖乖演戲,父母對她百依百順,但也荒廢了她的學業。方熹最終也沒能考上電影學院,好在因為出道早認識的前輩多,靠很多大前輩的提攜,年紀輕輕的方熹也在演藝圈站穩了腳跟。
可惜因為一次片場意外,方熹住院住了半年,又靜養了半年,在觀衆視野整整消失一年,再複工的時候,圈子裡早已變了氣象。
後來她結識了程昭,不久後二人結婚領證,方熹就做起了全職太太,平時偶爾也會出席活動露露臉。
“我們家看着是我主内,實際我是内外都要操心。你們說太太圈哪有那麼好混的?這個真不是我自誇,要不是我幫他在各個圈子張羅周旋,就靠他那個老實性格,他公司能做到今天的成績嗎?”
“他們公司副總背地裡說他老實就被我撞見過,你們說,現在說‘老實’是誇人的話嗎?”
“之前多少次,我要投的項目他一個不敢投,現在人家項目起飛了,我們就幹看着。這事說白了不就是不信我的眼光嗎?都多少次,這日子真的是過不下去。”
方熹訴苦訴得唾沫橫飛,越說越激動,程昭卻在旁邊一直沒有出聲。
“程哥,你也想離婚嗎?”蔚然問。
“不想,”程昭相貌平平,但一臉正氣,“小方确實幫了我很多,但她說的那些投資,其實根本就沒有操作空間。”
“那是你覺得!”方熹瞪了他一眼。
“人有的時候,就是知足才能常樂。”程昭沒介意方熹插話,淡定地補充道。
“你們聽聽,這就是說我不知足呢!哪像他最知足,成天成宿地釣魚,一點不求上進,以後就和魚過去吧!”方熹抱着胳膊,側過身去仿佛看都不想再看程昭。
導演組見氣氛凝固,趕快換上了下一組畫。
第一幅是一個穿裙子的女人在灑滿陽光的花叢裡跳舞,笑得很開心;第二幅是一個女人用手撐着下巴坐在沙發的一角,轉頭望向窗外;第三幅是一個男人坐在一間面館裡,正咬着面條擡頭笑;第四幅是一個男人正在開車,車窗外下着雨。
“這是清清你倆嗎?”方熹似乎是想緩解剛剛尴尬的氣氛,發言很積極。
“應該是鳴玉姐和鄭哥。”于清傾解釋道。
尹鳴玉舉止端莊,儀态很好,話也很少,仿佛天大的事都不會讓她震驚。節目錄制以來,于清傾還沒見過她露出過畫裡那麼明顯的表情。
“是,”尹鳴玉攏了攏旗袍外面的針織披肩,“這是我們剛談戀愛的時候,兩個組外景離得很近,沒排戲我們就會一起出來走走。”
“你還記得。”她轉頭對着鄭君說。
你還記得,這四個字纏繞在昔日戀人之間,總會都帶有缱绻的回憶。但尹鳴玉看向鄭君的眼神,裡面卻沒有明顯的懷念。
而鄭君看向尹鳴玉的眼神,又包含很多難以讀出的情緒。
“那是我前半生最快樂的日子。”鄭君輕聲說。
“是麼。”尹鳴玉并沒有回應他的眼神,低頭喝水的動作反倒像是在逃避。
“第二幅應該是我們簽離婚協議那天。”尹鳴玉說道。
“對,那天,我也永遠都會記得。”鄭君這句話是看着尹鳴玉說的。
“是嗎?”尹鳴玉的笑裡似乎帶了嘲諷,“我以為你會記得的,隻有醫院裡那些日子。”
聽到這句話,鄭君的臉色霎時變了。
“是你生病他在醫院照顧你嗎?”方熹插花說,“我當時也……”
“不是,”尹鳴玉打斷了方熹的話,“是他初戀生了重病,他去照顧他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