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做民宿的緣故，這棟小别墅裡卧室的燈，瓦數都不高，多是分散的暖色小射燈，中間那頂大燈的燈罩也是原木色，泛出暖黃色的光，為這間小房間鍍上了一層朦胧的暖意。

讓人有點昏昏欲睡。

也可能隻是因為時間太晚了。

于清傾的右手還在一圈一圈慢慢按着，左手随意地刷着手機。大号不能登，熱點不能看，刷出來的推送視頻裡還總出現靜音的自己，沒刷一會兒于清傾就喪失了興趣。視線開始漫無目的地散落在房間的角落，最終停留在蔚然的胳膊上。

上次于清傾咬的那隻胳膊。

已經過去幾天，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吧。

于清傾身體往前傾了傾，想看得更清楚一點，可惜衣袖遮住了手臂，隻露出一點點泛青的邊緣。

“睡了嗎？”于清傾輕聲問。

“沒有。”蔚然也輕聲回她。

于清傾其實想問他胳膊好點沒，但話到嘴邊又問不出口。咬是自己咬的，要是再關心他傷情，就好像低頭認錯了一樣，短短一句話再唇邊滾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你胃好點沒？”于清傾眨了眨眼睛。

“怎麼？”

蔚然以為她要走，原本想說“沒有”，但又想到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沒道理留她在這，話到嘴邊改了口。

“我可是零分前妻，我能幹什麼。”于清傾說着又靠回了椅子裡，稍微拉開了和蔚然之間的距離。

“我進節目之前，林序遠提前和我交代過。”蔚然突然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于清傾不知道他想說什麼，想了想還是順着往下問：“交代什麼了？”

“他說，立個深情人設方便後面賣書。”蔚然放下手臂，睜開眼看着于清傾說。

“那你還給我打零分？”于清傾震驚道，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覺中也重了幾分。

“我書又不靠這個賣。”蔚然說。

“你清高。”于清傾懷疑蔚然是不是被胃酸侵蝕了大腦。他編輯都已經交代了，搞點深情人設雙方都方便，他怎麼還打零分。

打個低分她都忍了，那可是零唉。于清傾胸口裡堵着一口氣，沒再說話，怕說出什麼播不了的打碼内容。

“你想要多少分。”醉酒的機器人蔚然沒和她杠，态度友好地像在營業。

“你覺得我想要多少分？”于清傾反問他。

“我覺得……你其實不在乎分數，别人給你打的分數定義不了你。”蔚然輕聲說。

于清傾沒想到會聽見這句話，眼睛裡有光閃了閃。

這是她以前說過的話。

當時是于清傾主演電影《觀景》的一個采訪，電影叫好不叫座，票房慘淡，并沒有達到預期。

“感謝所有的認可、鼓勵和批評，非常感謝。但被别人賦予的分數，并不能定義我自己。我喜歡的不喜歡的表揚和批評，那些都不是我。我創造出的東西、我所飾演的角色、诠釋的故事，那些才是我想表達的，是他們組成了我。”

這是于清傾在采訪裡原話，說這段話的時候，于清傾和蔚然已經辦完了離婚手續。

于清傾沒想到蔚然看過這段采訪。

“少說好聽的偷換概念，”于清傾看了一眼蔚然，“我當然想要滿分，以前在學校我就經常拿滿分的好嗎。”

“我也想要滿分。”醉酒的蔚然直直地望着于清傾，表情認真。

“你給我打零分你還好意思管我要滿分，我給你的可是八分，全場第二高分！”于清傾瞪着一雙杏眼，微微蹙眉盯着蔚然說。

“你想用國王的權力拿滿分嗎？”不知道是不是醉酒的緣故，蔚然說話沒什麼鬥志，看起來一副好說話的樣子。

“導演說隻限今天，零點都過了，權力還有效嗎？”于清傾瞪着蔚然問。

“今晚還沒過，我說有效就有效。”蔚然保證道。

“那我要面包養在禦園！”于清傾迅速加碼，争奪面包的撫養權。

這回蔚然沒接話，直接閉上眼睛裝沒聽見。

于清傾用失去高光的眼神默默瞪着蔚然，想罵他但沒想好怎麼罵。

“把我小狗還我。”于清傾又重複了一遍。

蔚然沒理她，重新把小臂壓回了眼睛上。

“不還我小狗兒，你就是小狗兒！”于清傾持續輸出。

她看見蔚然張嘴說了什麼，但沒聲音，也沒看懂口型。

“什麼？”于清傾瞪着蔚然湊近問。

“汪。”

于清傾沒忍住，惡狠狠地又抽了他肚子一巴掌。

蔚然這回沒裝死，睜眼看了一眼于清傾，然後靠着床頭慢慢坐了起來。

于清傾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默默收回了手。

打他又沒真用力，不至于打回來吧，攝像頭還看着呢。

于清傾掃了一眼機位，才想起來剛才已經被她擋上了，隻好警惕地盯着蔚然，防止他突然暴起。

以前蔚然在家趕稿子的時候，于清傾閑得無聊喜歡溜進他書房搗亂，揉頭發扯耳垂扽鼠标墊，什麼招人煩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