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落了。
躺在榻上的人還未睜眼就知道天又黑了。柔和皎白的清輝照在眼皮,淡淡的光暈了一層。
腦袋還有些昏沉,隻是在想清自己似乎在逃亡,怎會躺在榻上。難不成又在昏睡之間被抓了回去?
一個激靈,光想着就令人頭皮發麻。不能被抓回去,絕對不能。
易将行一定會殺了他,會折磨死他的。
白虎蜷在榻角迷迷糊糊睡着,忽然感覺身旁的人一下子坐了起來,沉重的喘息不斷,急促的聲音一瞬瞬傳入耳朵裡。
貓科動物很警覺,白虎被吵醒了。他不耐煩地撐起身子,皺着短圓的眉瞪着擾虎清夢的少年。
“你做什麼?”
齊以漁的眼瞳堪堪對焦,手掌在蓋在身上的被褥上摸索,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
“這裡是哪?”
四周陳設簡潔随意,不似行雲峰的端莊肅穆卻更讓少年安心。心底的焦躁被緩緩撫平,他平息着情緒,緩緩轉頭去尋白虎的蹤迹。
“客棧啊,還能是哪?”
本來還四處看着,找了半天沒尋到白虎的身影,那麼大一隻獸就這樣消失了。好不容易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卻瞧見了一個蜷縮在床角的少年。
一頭銀色短發,毛茸茸的發間藏着一對短圓的虎耳,金色的眼瞳寫盡了不滿的神色。
“白虎?”
齊以漁感到新奇,早就提了讓它變人形,可白虎就是不同意,如今倒是老實地變成了人類的模樣。他要伸手去摸,白虎突然呲着牙威脅。
“别碰我!”
齊以漁才不管它,他的想法很簡單。化成人的白虎也就十幾歲的模樣,比他還矮,輕輕松松就能壓在身下玩弄,又不是那麼大的老虎,還能怕了他不成?
于是這樣想,就真的直起身子,跪行着壓住了還縮在牆角的白虎。
“大貓,你怎麼變成人了。”
腦袋被帶着涼意的玉掌不斷地揉搓,白虎氣惱地要死。少年蔥白的指時不時勾到它的耳朵,劃過敏感的毛發。酥癢的感覺讓它不自覺軟了身子,連聲音都帶了少許嬌軟。
“呃嗯……滾開……”
尾巴卷在少年的腳踝,終于用力将兩個人分離開。白虎紅着眼眶,一副被辱了清白的模樣。
“我們進了城鎮當然要化形,不然先吓死兩個人類,怎麼融入這裡!”
“這裡安全嗎?”齊以漁還是擔心,他一想起被易将行抓回去的後果就怕地心尖發顫。
“安全啦。”白虎才不管齊以漁害不害怕,它趕了一天的路,背上還一直馱着這麼個累贅,累的要命。如今好不容易找了客棧休息,于是又将身子縮起來,一副要睡覺的模樣。
看着白虎這種模樣齊以漁終究吞下了還未說出口的話,身上穿着較好的綢緞衣錦,應該是白虎給他買來的。他不想再吵白虎了,明天一早還要趕路,若是白虎太累了就要耽擱行程。耽擱一日就多一日風險,他不敢賭。
齊以漁又躺了回去,但也隻是躺着。他能聽見身旁白虎的呼吸聲,均勻的喘息。
睡不着,隻要一合眼就是易将行扭曲的面容。漂亮的臉上寫着仇恨,帶着怒意地将他往床上扔,然後惡狠狠貫穿他,把屬于自己的味道完全灌給他。
忍不住想易将行有沒有發現他已經離開了,應該發現了吧,再怎麼忙也不會不回去的。
不知不覺間,齊以漁也以一種蜷縮的姿态抱緊自己,擡眸便能看見對面同樣姿勢睡覺的白虎。
好讨厭這種感覺,他太弱了。
剛開始和易将行上床的時候齊以漁不想要他的精元,但是易将行逼着他吃。齊以漁不要,元陽隻能一股股往外漏。每次這種時候易将行就會垂着眸子将他的腿拉開,把物件按進去,讓他不得不接受下去。
後來學乖了就當受了牲口的種,看作是在茅房修煉了。
可是他依舊在金丹初期晃蕩,連步入中期的預兆都沒有。
也不知道是誰的問題,齊以漁不知道怎麼修煉好。據他所知,自古來的爐鼎就沒有幾個修為能入目的,翻來覆去自然連修煉的功法也寥寥無幾。當初謝守人給他抄寫的幾本書應該算得上全部,隻是多為養身體修根基的術法,修身養性,對修煉裨益無多。
越想越是怨恨,思忖間竟有些埋怨那個白小七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偏偏死在了他旁邊,讓尹白烨換了她爐鼎的靈根給自己。又惱尹白烨,他說不要冰靈根就真不給啊,真是個蠢貨,八成就是為了看他笑話。
最可恨的就是易将行,說什麼冰靈根适合他師父,結果沒了冰靈根還是要奪他的舍,要不是這老不死的引導,他也不會拒絕冰靈根從而變成了爐鼎這麼不能修煉的廢物。
怒從心起,恨不得把所有人撕碎。自顧自自坐起身,又開始掐訣修煉,在陰暗的屋内運轉起稀薄的靈氣。
……
陽光初升,晨輝噴薄欲出。攬玉門少了一座山頭,聽說是昨日被劈了。問是誰劈的那又隻能言不知,隻知道昨夜三更忽聞地動山搖,石崩山裂。次日清晨,原高聳的山成了平地。
明月高懸,不知為何而來的衆多雜事紛纭,第一次将易将行的腳步攔住。心下愈發不安,聽着耳邊冗雜瑣事,煩躁頓生。這些事情明明是不歸他管的,連别的峰的報告也朝着他這邊打來。
一句其餘長老均有安排,那些擔子忽然紛至沓來,像是安排好的一般。汝瓷茶水漸冷,他按了按眉心,擡起手來,做出疲憊姿态。
“本尊身體不适,今日到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