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弟子動作微停,沒人拿的定主意,目光交彙間面前白衣早已消失不見。
……
陶瓷瓦片劃破冷氣,沙土綠植倒在地面。染血的床單夾雜着絲縷清液,褶皺破損的布料,讓人很難看不出發生了什麼。
寂靜的空間再沒有熟悉的溫度,尋不見那人的喘息和眼淚。
“小漁?”
美人緩步走到榻邊,潔白的衣袍落在地面。他跪在地上,朝着床下望。
空空的,那裡沒有人。
瓷白的手伸入那片虛無的空間,朝着空無一人的地方晃動。
“小漁,出來好嗎?”
可是那裡分明沒有人。
是他沒有看好自己的徒弟。易将行得不到回應仍舊執着地跪在那裡,目光凝在床下一處黑暗的角落。
跑了,他又離開了自己。明明是他自己說的要永遠陪在自己身邊,他是個騙子。前世的時候,是齊以漁自己說的,他自己說的要永遠和師尊在一起的。
是他自己說的!
跑了,他又跑了!
是不是死了就能安分待在身邊了?明明做了尚光的舍體就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了啊,為什麼要逃,是不喜歡他了嗎?
“齊以漁,齊以漁……”易将行說不清内心的感覺,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對一個舍體執着。
他會心軟,每當他抱着齊以漁,都會想着要不要再去尋其他的舍體。但是他找不到了,齊以漁是最合格的。
去死吧,那就去死吧,做尚光的舍體。
劍光乍破,一座璧山被攔腰砍斷,地動山搖,塵走沙揚。
暴走的靈氣在體内橫沖直撞,心肺似乎都移了位。鐵鏽的氣味在口腔蔓延,抑制不住地從嘴角溢出。
“好濃重的殺意啊。”
執劍之人冷漠地擡眼,發覺聲音由上蒼傳來,帶着無法探究的修為。濃厚的靈力在周身蕩漾,化成陣陣療愈靈氣。
“是誰。”
“哈哈哈哈哈。”那人笑着,很是開心的模樣,“吾是天道,你想不想成為這個世界的主角?”
“什麼?”易将行拭去唇邊朱紅,美目微動,“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隻要你殺了這個世界的反派,你就是這裡的主人公了,怎麼樣?想要試試嗎?”
天道的語氣歡愉,尾調上揚,有一瞬尖細起來又被立即壓下。
“萬人敬仰哦,隻要成為了主角,誰都會唯你是從。你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最重要的存在!”
“誰是反派?”
天道瞳孔映出易将行緊握仙劍的手,他很滿意看到的一切。不自覺掩唇偷笑,又想起無人能夠看到自己,悻悻翻了個白眼。
“反派嗎,你清楚的很。就是你最想要殺死的那個人啊,吾可是看重了你的殺氣才找過來的。”
枯葉翩然,自遠處散來,死亡的顔色在葉脈攀染,兜兜轉轉落在美人雪衣紗邊。立在那裡的過于貌美,光是站着什麼也不懂也會讓人心生愛慕。
“現在的反派是齊以漁,去殺了齊以漁吧。”天道又在說,帶了些逼迫的急切,“殺了他,你所願吾為你實現。吾是天道,吾許你尚光仙尊複世。”
矗立的人終于多了些神情,他擡手遙看天際:“本尊如何信你。”
好強的反詐意識。
天道樂不可支,坐在軟椅上晃動着身子,腳尖一蹬,黑色的躺椅轉了一個圈。不愧是令他(她)滿意的角色,真是謹慎。
“自然,做血誓了。”
尚光……師尊。
易将行看着覆蓋住整個行雲峰半邊天的宏大血陣,毫不遲疑地揮劍。
珠玉亂灑,蓮瓣糅合。
臂彎的血順着陣法的方向飄散,彙成繁雜的咒文。像是天宮的裝飾,缭亂的紋路與之交彙融合化為一體。
“契成。”天道的聲音悠悠響起,“去殺死這個世界的反派吧,易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