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的香甜,恍惚還以為自己處于攬玉門,躺在尚光的懷裡打鼾,睜開眼對上的卻是小爐鼎難看的面容。
眉毛扭成一團,冷汗挂在額上半落不落,連唇都有些泛白了。
算是清醒了,白虎這才有心情去打理齊以漁,它輕輕拍了拍少年,把他從夢魇中叫醒。
“醒醒,要走了。”
沒去管少年為何面色難看,它隻顧着快點前往金沙海去尋找真相。
齊以漁勉強睜開眼,腦袋依舊發暈。昨夜發奮修煉,不知怎得又睡了過去,心中惱火,身子又隻能坐起來,勾着腳在地上尋鞋子然後穿戴整齊。
“感覺大爺給你買的衣服如何?”
白虎站在地上叉着腰,趾高氣昂仰着脖子,一雙眼睛得意地瞧着還在磨蹭的人。
齊以漁不知道白虎是怎麼給他買的衣服,隻知道還算看得上眼,隻是白虎自己穿的那件更華麗幾分,還泛着光。
“你的衣服哪來的,不像随便一個地方就能買到的。”
齊以漁穿好鞋也站起身走到了白虎面前,他看見白虎聽見他的話後腦袋揚的更高。
“自是大爺我自己皮毛所化!我的毛發好看吧!”
後悔問他了,少年頗有些無奈地看着如同孩童般炫耀的白虎,打斷了它的自吹自擂。
“還不走,要等易将行追上來瞧瞧你的毛發好不好看?”
被噎了話也不惱,隻做是少年嫉妒了,白虎爽快地帶着齊以漁繼續趕路,從客棧跑到外面。
畢竟城鎮裡人煙稠密,白虎不便顯現真身,又不能和齊以漁禦劍。畢竟一獸一人都是逃出來的,湊一起沒一把鐵劍,更别說這種凡人聚集的地方,讨上一把劍都是稀罕事。
兩人找了輛馬車趕着走,就這樣,他們在城裡趕車,郊外白虎化作獸形背着齊以漁疾行。
一連過了三日,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打鐵鋪子,白虎二話沒說就買了兩把劍。雖說現成的貨隻能道句普通,但作為禦劍行路的工具也足夠了。
第四日,行至蔥郁樹林,日月被掩蓋遮蔽,風從葉間娑娑穿行。
齊以漁遇在這裡到了熟人。
來者面容桃李唇角勾着笑,手中抛着一顆石子,起起落落打在掌心。
“小妖,好久不見。”
一人一虎腳步停下,少年心下一沉,下意識往白虎身後躲。
“你認識他?”白虎回頭問齊以漁,正迎上他帶着驚訝的表情。
“你是誰?還不滾開!”在林子裡的白虎還是獸形,高大的身軀将齊以漁藏在身後。它咬着尖牙,惡狠狠看着來人。
“诶呀,白虎前輩,久仰久仰。”那人拱着手,本來他沒動時隻見他一人,這樣一行禮反而隐約顯露出身後的人來。
竟是來了兩個人。
“小輩褚舛(chuan)玉,受易仙尊所托帶二位回去。”
齊以漁身子一抖,手指下意識抓住了白虎的皮毛。在他看見來人的第一秒就認出來了他,隻不過,他從未想過褚舛玉是易将行派來的人。那麼上次在鳳凰山的那次,也是易将行讓褚舛玉來殺他的!
好師尊,就這樣絞盡心思想要他的性命是嗎,究竟安排了多少手段,籌謀了多久。本以為已經足夠了解他,沒想到還隻是看清楚淺薄的一層皮毛。
“什麼褚舛玉,狗舛玉,驢舛玉的。大爺都能當你祖宗了,滾開!”白虎的掌砸在地面,泛起一陣沙塵,随着風的方向往褚舛玉的臉上打。
褚舛玉的眉毛挑了挑,勉強壓下怒火。他就是個還人情來打工的,無端挨了罵,心下叫苦不疊,面上依舊讨好着:“還望白虎大人賞個面子,您不回去就算了,讓您身後那位随晚輩回去。”
“你有毛病吧?大爺好不容易帶他出來還給你送回去,大白天做什麼夢!”
接二連三被言語攻擊,站在褚舛玉身後的人終于走了出來。他戴着鬥笠,黑壓壓的紗遮住了他的面容。
“别廢話了,打暈帶回去。”
“這不好吧……”褚舛玉看着鬥笠男,“畢竟是神獸。”
“什麼神獸,如今我隻知道它是一隻元嬰的老虎,修為不及我。我去打那隻畜牲,你把易仙尊要的人帶走。”
鬥笠男言罷,未等褚舛玉再說什麼,出手朝着白虎方向絞殺。
黑色的靈氣化為利爪對着白虎的頭而去,洶湧的殺意撲面而來。白虎閃身躲,又用尾巴卷上齊以漁的腰身,帶着他遠離攻擊。
“是元嬰巅峰的修士,那個估摸也是元嬰中期。”白虎難得嚴肅起來,他謹慎地瞧着鬥笠男的舉動。因為尚光的隕落,白虎修為受到制約,平日能顯現出來的隻有元嬰中期左右的修為。若是一人還好,若是兩人,它也很難招架。
“我……我不要和他們回去。”齊以漁很害怕,他又記起了昨夜的夢魇。夢中的他被易将行捆起來灌了猛藥,任憑他怎麼求,易将行還是将他扔給了紫嫣樓的嫖客。
少年舉起手中劣質的劍,薄如蟬翼的劍身閃着黯淡的光,被給予無限希望指向了面前的男人。
他知道白虎可能無法護住他,那他就靠自己殺出一條路。從小到大他都是這麼活過來的,不是嗎。
金丹初期對戰元嬰中期,說出去誰都會被這種不自量力的人笑掉大牙,可是齊以漁還是這麼做了。
他不能跟褚舛玉回去,有一秒,它甚至想着褚舛玉似乎對他有些感興趣。或許和褚舛玉睡一覺是不是就可以不把他帶回去了?
齊以漁又對自己的想法感到惡心,甚至生出了對自己的鄙夷,但又覺得自己沒錯。隻是為了活下去,付出怎樣的代價又怎會難看。
他終究還是無法放下那點可悲的自尊,他舉着劍,對着無法戰勝的修真者。
“可笑。”
褚舛玉看着劍尖搖搖頭,收起了原本握在掌心的本命劍:“對付你,我不用武器。”
到底是活過一世的人了,齊以漁的招數有所收斂,多數在試探。很多時候勝負隻在一瞬,或許能赢呢。
少年的身影在眼前晃來晃去,時而用破爛似的劍刺在身前,時而用靈力在他身上抓癢,而與他戲玩一般。
可是太無聊了,無聊到褚舛玉可以分心去看鬥笠男和白虎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