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澈卻眉毛一挑:“誰給你活幹了?”
他可不想讓喬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再被人欺負。
“你别誤會,我是為了小鈴铛。”夏绫一眼就知道甯澈心裡想的什麼,“狗子太胖了,我想自己給它做點狗糧,以後就讓小鈴铛吃那個。”
夏绫怕甯澈不相信,從高處取了一個布袋子下來,打開來給甯澈看。
裡面是一粒粒烤幹的小脆餅,黃燦燦的,聞起來有股肉香味。
甯澈覺得有點意思。他又好久沒扯過閑篇了,心裡犯癢癢,此時忽而來了點興緻:“這個,我能嘗嘗嗎?”
夏绫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你,你怎麼能吃狗糧呢!”
甯澈一咋舌:“又沒毒,你管它是給誰吃的呢?你吃過沒,要不咱倆一塊嘗一下?”
夏绫當然沒有嘗過。她被甯澈說的有點動心,其實這狗糧聞起來是還挺香的,讓她忽然也好奇起是什麼味道來。
“那,就嘗一顆?”
甯澈和夏绫一人捏了一粒小脆餅,丢進了嘴裡。
咔哧,咔哧。
甯澈挑了一側的眉毛:“味兒怎麼樣?”
夏绫回味了一番唇齒間的味道:“嗯……還真是,有點香。”
甯澈一樂,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又在布袋子裡撈了一把狗糧,分給了夏绫一半。
“來來來,再吃點。”
兩人在屋裡嚼着嘎嘣脆的狗糧,忽然又覺得這樣有點幼稚。不知道是誰先沒繃住,噗呲一聲,甯澈和夏绫對着樂了起來。
鬧了這一會,甯澈才想起來自己是幹什麼來的。他問夏绫:“看你剛才匆匆忙忙的,出什麼事了?”
夏绫哎呦一叫:“不行不行,我得走了,小王爺還等着我……”
“你說誰?甯潇?”甯澈沒等她說完,眉毛擰了起來,“他什麼時候從西苑回來的?”
夏绫比他還納悶呢:“你弟弟什麼時候回來的你不知道?”
她将方才的事同甯澈都講了一遍。
甯澈越聽越火大,頭上翼善冠都快戴不住了。
耽擱了這一會,夏绫怕甯潇等着急了:“我先過去了啊,哪能糊弄孩子。”
“行了,甭去了。”甯澈一聲冷笑,“你就沒想,他是故意折騰出來這出的?”
自己的弟弟是什麼樣,沒有人比甯澈更知道了。
“這小崽子,指不定又憋什麼壞水呢!”
*
西苑同紫禁城僅隔着一條西外長街,是皇城内的另一座皇家别苑。
其内有三片水系相連,是謂太液池。晴天時水平如鏡,幾座汀渚盤踞于水上,曰瓊華島、趯台陂。島上樹影婆娑,積翠堆雲,更有宮殿掩映其間。自殿内推窗望去,綠影橫斜,碧波微漾,自是将養心情,舒緩身體的好去處。
而此時,太液池東岸正聚着一大夥人。西苑的一群内侍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在一塊,在他們中間,是個穿錦衣的小男孩,正拉着木船要往水裡推。
這男孩正是方才從夏绫手中騙到狗的甯潇。
作為宣明帝的幺子,上頭有個什麼事都能扛得住的親哥,再加上自小他身體又不怎麼好,便沒有人對他寄予什麼厚望,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已經是燒高香了。
于是在這自由生長的環境下,孩子自己玩出花來了。
甯潇最喜歡研究機門巧算類的東西,尤其愛做木工活。這條木船,便是他在西苑這段時間以來的新成果,今天就要下水去試試。
這船是甯潇為自己量身定制的,僅能容下他一人坐在裡面。與其他船不一樣的是,在木船前頭伸出來兩條椽子,跟馬車前面套馬的地方一樣。
這是甯潇自己琢磨出來的新花樣。陸上的馬車他坐的多了,水裡的卻沒坐過。他得找個什麼東西拉着他走,好玩又省力。
小鈴铛自然成了他的首選。
甯潇将繩子套在狗身上,指揮着狗說:“走,鈴铛,下水!”
小鈴铛見着水就沒有不想往前湊的,拖着船便往前沖。
四周圍着的内侍卻都快哭了,苦口婆心的勸到:“小主子,您可不興往那水中間去啊,要萬一出了什麼閃失,奴婢們可擔待不起啊……”
甯潇哪聽得進去這個?他往船裡一跳,興緻勃勃的樂到:“出發!”
狗子拉着小木船悠悠駛離了岸邊。
甯潇拿出了他早已準備好的法寶——一根長魚竿上吊着的一塊肥瘦相間的鮮肉。他将肉吊在小鈴铛眼前,卻就是讓它吃不上,這樣就可以控制着狗把船拉去任何他想去的方向了。
果然,有了肉吊在眼前,小鈴铛在水裡狗刨起來格外賣力。
小船離岸邊越來越遠了。一坐在水中間,就覺得天高地廣了起來,就連每日都能看到的這些景色,也自有了一番新鮮的味道。
甯潇十分享受的坐在小木船中,有風自水面上吹來,涼爽惬意。
他悠閑的哼起了小曲。可忽然,他聽見岸邊傳來了一聲咆哮。
“甯潇!趕緊給朕滾上岸來!”
甯潇猛的一回頭。
隻見岸上的内侍全都跪了一地,在最前頭,有個穿明黃色衣服的人氣勢洶洶的站着,身邊還跟着好幾個錦衣衛。
怎麼來的這麼快?
甯潇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他哥連名帶姓的喊他名字。以他多年和甯澈鬥智鬥勇的經驗來看,要是這個時候被抓回去,自己肯定得遭殃。
于是他将肉往前又伸遠了些,對着另一側岸的方向:“鈴铛,快走快走!”
甯澈在岸上看見船竟然還越走越遠,火徹底壓不住了。
“甯潇!”
他又吼了一聲。
甯潇聽得出來,他哥這回是真生氣了。他心裡一緊張,想同甯澈先解釋兩句,扭過身子來對岸邊喊:“哥,我就玩一小會……”
可他忘了,自己手裡還攥着魚竿呢。小鈴铛一見肉轉了方向,當即一個急轉彎,撲騰着要去找肉。
船一下子被帶的失去了平衡。甯潇猝不及防,身子跟着往後一栽。
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