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睜開眼,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但她能感覺到自己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内,因為這裡的空氣稀薄,許南覺得有些悶熱。
她面前的那根蠟燭,因為缺乏氧氣,似乎快要滅了。頭頂有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以及喝彩聲、怪叫聲。
“走,可以把繩子松了。”身旁的人再次開口。
許南不明所以,但還是彎腰跟着身邊的人走到蠟燭那,将一旁綁緊的繩子緩緩松開。
光從細縫中透出,地上出現給紅色的光圈。上頭有東西降下來,許南仰着頭,很快眼前出現個四隻手,渾身腫脹的男人。
她眼睛立即閉上,手将繩子牢牢抓緊。
男人下來後,拖着腫脹的身體走了出去,許南與一起做事的女人跟了出去。
出了一扇小門是個後院,男人躺在了一旁的推車上。許南明白了,她接下來要把人推回去。
半路上突然有個人追上來,語氣很急,“伍白,你倆動作快點,快把這玩意送回去,抓緊時間去運那瓶子。前頭的螃蟹出問題了,那東西要先送到台子那去。”
許南聽到她的話,鬼使神差地看了眼推車上躺着的人。這人四隻手發紅,這會還散發着熱氣,似乎剛剛在台上把手伸進什麼滾燙的東西裡了。
他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躺在木闆上靜靜看着繁星璀璨的夜空。推車很急,一路上難免磕磕碰碰,但對方始終一言不發。
“下去吧,到了,别耽誤功夫,要不趕趟了。”伍白催促着,沒等人站穩就拉着許南急匆匆推着車離開。
兩人來到這一排房間的最裡頭,這時伍白神色有些怪異,輕輕推了推她,“小許,你去推開房門,把人弄出來,我搬那瓶子。”
許南有種預感,這裡面的人就是解秋。她也沒管對方為什麼不害怕剛才那個四隻手的,反而害怕解秋。
徑直上了台階,許南推開房門。
房屋中央擺着一個熟悉的燈籠瓶,瓶口處沒有腦袋,這讓解秋松了口氣。然後眼神一轉,目光對上了床榻上那雙因為燈光昏暗,而顯得陰沉的眼睛。
解秋臉上滿是深可見骨的劃痕,血紅的肉往外翻,但奇怪的是,這麼深的傷口卻沒有出血。這個季節,他身上蓋着一床厚厚的黑被子,隻露出個頭在外面。
“小許,動作快點。”伍白一眼都沒往床上看,自顧自地搬走正中央的燈籠瓶。
許南的腳像是被灌了鉛,沉重得擡不起來。在身後不停的催促下,緩緩走向床邊。
床上那雙眼睛盯着她,突然開口,“你是妖怪嗎?你搶了這具身體?”
她停在床邊,自上而下仔細看着解秋,開口說了來到這的第一句話,“不是,我是人。可能是暫時借用一下,沒搶。”
解秋卻不知道為什麼,像是被她的目光燙到,竟然側過臉,躲開她的眼神。
“我得把你送過去,不然待會沒準會被打死。”解秋沒有回答,許南難道有禮貌地說了句,“冒犯了。”
被子被掀開,解秋身上穿着黑色的裡衣。她一眼便看出他身上的不對勁,手腳的狀态很詭異。
許南咬緊後槽牙,彎腰将人一把抱起,走到櫃子前拿了件外衣把人裹住。
外頭心急如焚的人瞧見許南抱着人出來,眼睛一下子瞪大,“小許,你在幹什麼!不、不、不是有推椅嗎?你、你為什麼...”再看到解秋那張臉後,聲音陡然小了下去。
“抱出來。對了,面具!面具沒帶上。”說着跑進屋裡拿了面具,遞給許南,示意她給解秋蓋上。
兩人推着車,在解秋上場前趕到,按她伍白的意思,兩人免了一頓鞭子。
許南再次坐在台子下方狹小的空間内,等待上面的一切結束。解秋上台的時間比其他人都久,上去時人是單獨的,下來時人在瓶子裡。
耳邊聽不到那些興奮的叫喊聲,她拉着繩子對上解秋的眼神,居然覺得眼睛好酸。
這個狹小的地方,紅光隻照在解秋的頭頂,而她則隐匿在黑暗裡,明明什麼都看不到。
解秋卻縮了縮頭,語氣遲疑,“你的眼睛流水了。”
“是的,我剛剛喝多水了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