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還活着?她原以為,他早就死了。
“溫公子還活着,那這些年你一個男子如何生活?”許南打量着他。
他看上去并未有遭受磋磨的痕迹,那雙眼睛沒有染上歲月的滄桑,這些年生活得想必還不錯。
“過去七年你似乎從未回過京城,如今為何會決定随文由回來?”
“溫青”面對許南有些忐忑,眼神忍不住望向文由,尋求幫助。
“許大人怎知他沒回來過?溫公子離京後常感後悔,也怕你夫郎對其親人不利,曾試圖回京。”
文由語氣嚴肅,“但京城就像是有一層無形的屏障,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靠近。”
“原來如此。”許南垂眸,“溫公子别站着了,坐下慢慢說吧。”
“溫青”挑了個離許南最遠的位置,坐下後先是小心瞥了眼許南,随後快速收回視線。在獲得文由的眼神同意後,将當年的事娓娓道來。
“京郊猛獸一事後,我因驚厥起了高熱,接下來的一個月都渾渾噩噩,家中之人未敢在我跟前提起此事。終于恢複後,才知曉那日在京郊是許大人救了我們。”
“但因我父親早已送了禮感謝許大人的救命之恩,我便沒再在意。誰曾想幾日後含章郡主給我遞了信,邀我一同親自去感謝您。”
“許大人那時常與友人在天香樓談書,含章郡主的意思是我們幾人去那尋你,當面感謝。”
“我自覺不妥,便想推脫。但含章郡主頭一回親自邀請我,加之去的貴男不少,我最後也跟着去了。”
說到這許南就想起來了,她那時手還斷着,腿也不太利索,但還是被好友推着去天香樓。
的确有過一群貴男來向她道謝,但女男有别,她除了稍微關注了下和她寫了一段時間的溫青,其餘人都沒看清臉。
“自那次以後,不知為何京中與我交好的男子皆疏遠了我,參加宴會也總被奚落嘲諷。”
“幾次過後,我發現那些人這樣做似乎是含章郡主的授意。至于含章郡主為何針對于我,可能與許大人你有關。”
“溫青”頓了頓,“我不堪其擾,此時有一人找上我,說可以幫我。”
“我母親十分看好許大人,說你是将相之才。我才知你我二人指腹為婚,但我…我那時心有所屬。”
後面不必多提,十五六歲最是容易沖動的時候。年少的“溫青”答應了溫青的提議,讓溫青扮演他,去面對那些人。
“他能力特殊,能變幻為任何模樣,我也越發依賴他。後來你上門提親,但我想嫁的另有其人,便竭力與母父抗争,最後都無濟于事。母父将我鎖在家中,每日不停勸說我。”
溫青這時候逐漸适應身份,他許諾“溫青”能幫他離開京城,并且保他與他愛的人一生平安。
“他取了我的一滴血,說是立下契約,往後他便是真正的溫青,他替我嫁給你。”
許南嘴角勾起,“溫公子,你似乎不是個膽大之人,為何見到這樣的妖物卻絲毫不懼,甚至能與其交易?”
“溫青”被她這麼一問,身體瑟縮了下,“我也不知,那時一心想要離開。”
“你好像很怕我?”許南察覺到他的動作,挑眉疑惑道。
她和這個溫青沒什麼交集,對方見到她為什麼畏畏縮縮的樣子。
“我靠近許大人便覺心痛,腦袋發暈。”他的手緊緊攥着衣角,額角滲出汗珠。
許南看向文由,“文大人你剛才說溫公子從前無法進京,那現在為何出現在這?可是你使了什麼法子?”
“我也不知,也許是因為這妖物出了問題,無法維系與溫公子的契約。”
許南沒再說話,她暗暗揣摩文由的意圖。文由回京就帶着“溫青”找上她,到底想怎麼樣?難道指望她去消滅溫青。
文由面色平靜,“許大人與這妖物同床共枕七年,居然沒發現任何異常,實在奇怪。當然,我并不是在指責許大人,畢竟與妖物為伍也非許大人本意。”
“那風光霁月的文大人認為,接下來該如何?”許南打斷對方的話,直接問道。
“自然是要将這妖物除去,它濫殺無辜,往後不知會不會繼續為禍蒼生。”
“那你有什麼辦法,說出來聽聽。”
“書上記載,将妖物帶回誕生之地,将其燒死即可。”
“你從哪本書看來的?”許南眼神一厲。
和那胡人說得一模一樣,許南不由得警惕起來。
“幾年前,在西北遇一胡人,她交于我的。許大人,你是個聰明人。既然已知道法子,那必定能從那妖物口中套出其誕生于何地。”
“必須盡快将妖物除掉,否則後患無窮。而許大人,你與妖物親近,他對你并不設防,此事由你來做最為合适。”
文由一身正氣,渾身充斥着“天下蒼生的性命都握在我們手中”的氣息。
“将其燒死,可是用尋常的火?”
許南這個問題讓文由眼神狐疑起來。
“随便問問,文大人你這什麼眼神?”許南捏緊茶杯。
“需用藍火。”說着在一旁的包袱中翻找,拿出個琉璃盞。
呵。
許南突然發笑。得虧那胡人死在了她面前,不然她都要懷疑眼前的文由是胡人變的。
“我知道了,但溫公子最近還是躲好,不要讓人發現,不然最後無法收場。”
“溫青”看向文由,猶豫道:“母親病重,怕是時日無多,我想去看看她。”
後天便是第五天,到時候溫青便會去進行最後一次洗髓。她決定那時動手,那之後她得安排好一切。
“你随我回府,之後可随時出府去瞧你母親。”許南撥弄腰間的玉佩,很快想好對策,“此後這段時間你暫時為我的夫郎,待我除掉妖物後,你再離開。”
“不、不,我,”他有些害怕,“他容不下我,我若随你回府,他會不會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