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掏出懷中的帕子,扒開喬虞的手,擦拭他臉上的血,“我沒怕,隻是剛剛太突然了,才沒忍住後退幾步。”
“你這樣也還好,陽光一照白色的魚鱗像是在閃光,很漂亮。”
她回到江城後,便托人給喬虞帶了封信,裡頭還放了三百兩。信中表明,對方願意來當小侍就來找她,不願意就用三百兩買斷一切。
她等了一段時間,但每日玩樂很快就把這件事抛在腦後。現在喬虞在這個節骨眼找上來,勢必會對她的姻緣産生影響,到時會不會給她家裡人氣出個好歹。
喬虞聞言一直避開許南的眼睛這才擡起,眼睛濕潤,帶着眷戀。
“先回馬車吧,和我講講你一人如何能來江城,你爹可安頓好了?”她攬住喬虞的肩,把人往馬車帶。
牽着喬虞上車,她順道看了眼始終一言不發的馬車。這一看不要緊,她瞳孔地震,寒毛直立。
這車夫不是人!她眼神空洞,轉頭的動作極其機械,表情呆愣。許南靠近她,聞到了股水腥味。
“她是什麼東西?”許南沒上馬車,移開眼神望向喬虞。
“它是我的魚鱗,你不喜歡嗎,我可以把她變成其他樣子。”喬虞臉上的鱗片還沒消失,轉頭看向她。兩道視線落在她身上,讓她渾身不适。
“沒有,沒有!我騎馬,先回城吧。你的臉還未恢複,車上可備有帷帽?”
喬虞臉上的消失消散,扯過車簾遮擋面部,輕輕搖頭。
“進城再買也不遲。”許南沒出聲寬慰,反而迫切想要遠離,“你、你吩咐你的魚鱗,走吧。”
一年之久,喬虞竟沒忘了她,還真來找她了。喬虞口中的因果已了結?又是如何了結的?他現在的模樣對許南來說有些陌生,除了臉其他地方像是換了個人。
他現在能輕易使用法術,将魚鱗幻化為人,随手将傷治愈。這讓許南感到陌生、驚悚。
她騎着馬,随馬車進入江城。按照之前對喬虞說的,派人把他安排進她買的院子裡。
她進了城便借口為喬虞置辦東西離開,沒有将人親自送到院子。這的人眼熟她,她隻要敢和喬虞一起進院子,明天她養外室的消息就會傳遍江城。
許南腦子一片混亂,牽着馬,漫無目的在大街上遊蕩。
許久未見,那日許下承諾時的情緒早已消失。晚上再去找找感覺吧,現在人多眼雜。
“許女郎,我家公子請你上樓一叙。”突然一個男子沖到她跟前,攔住了她。
她認出了眼前的人,江城司馬之子的侍從。她們兩人未曾有過交集,怎麼突然找上她。
許南擡頭往酒樓瞧,二樓窗邊的男子也正看着她。
“這孤男寡女怎可共處一室,不妥不妥。”許南牽馬越過他,自顧自往前走。
“許女郎還會在意這些繁文缛節?我家公子說了……”侍從繼續圍堵她,許南再次越過他。
“啊!”沒等侍從再攔住她,對方被人鉗制住胳膊,甩到一旁。
許南回頭一看,喬虞的魚鱗車夫。還是那麼詭異,一闆一眼地走動,目不斜視地觀察許南。
她立刻看向周圍,沒發現喬虞的身影,不由得松了口氣。她看着車夫,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主人問你,何時歸?”
“我有家,不回那院子,但晚上會去看他。你叫他最近就待在院子裡,沒事别出門,我一有空就去看他。”許南壓低聲音,餘光看着方才的侍從灰溜溜跑開。
“知道了。”魚鱗得到答案,轉身停止腰闆離開。
找過來就為了說這一句話,許南撇撇嘴,悻悻歸家。一直等到入夜,她才穿上一身黑衣翻牆離開。
穿過一條條小巷,避開偶爾出現的人,許南終于來到院子。
“砰砰砰!”她環顧四周,警惕地扣門,像是來見情人,生怕被逮到的心虛妻主。
等了會裡面還是沒動靜,許南蹙眉。魚鱗咋回事,居然不來開門,她隻好再次爬牆。助跑幾步,利索地翻過矮牆,進入院子。
裡頭一片漆黑,住在這的人似乎已經入眠,沒有等她來的意思。但許南耳朵一動,她聽到了痛苦的喘息聲,以及指甲抓撓地面的刺耳聲。
許南尋着聲音,推開正房門。裡頭同樣一片漆黑,她摸索着将鄰近的燈點亮。随後提着燈緩緩靠近發聲處,微弱的燈光照亮一小塊地,她看清了躺在地上、人形的身體覆蓋着大片白鱗的喬虞。
他嘴裡不斷吐出鮮血,因為痛苦手指不自覺抓住地面,留下一道道血痕。
“喬虞!”
一隻沾着血迹的手抓住她的褲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