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王猙一番,霧真累了。
他伸出手,雀生心領神會彎下腰背要抱他,霧真不讓他抱:“把雀生壓垮了,我就沒有小雀了。”
霧真笑着點了點雀生鼻尖:“我喜歡你,你要開心。”
雀生羞紅了臉:“奴才可以的。”
霧真是想打人了,又舍不得打雀生這樣乖巧的,他招招手,容缙從容地走了過來。
雀生失落地讓開位置。
啪地一聲響,叫雀生的失落頓時凝住。
霧真一巴掌打在容缙臉上,說他走得太慢了。
“你的眼是瞎了,還是腿斷了。容缙,我真想掐死你。”霧真打了人,嫌手疼,說容缙的臉把他的手弄疼了。
他罵他:“你真賤,跟石頭一樣,打你,我還嫌疼呢。”
“你呢,”霧真笑,“你怎麼不打回來。”
容缙沒有回答。雀生卻跪了下來,用臉去蹭霧真的手。
雀生說,他吃得胖一些了,不再瘦骨嶙峋,打起來不會疼的。
他用那雙圓圓杏眼仰望霧真,用近些日子養起來的些微嬰兒肥的臉蛋蹭霧真的手。
他安分地做一隻小雀,給主子提供歡樂。
容缙一腳把雀生踢開了。
容缙道:“殿下,您打我是應該的。那王猙膽大妄為,殿下難免受氣。奴才願意做木樁,任打任罵,這是我的本分。”
被踢開的雀生像隻不受寵的鳥,被抓撓了羽毛還不敢吭聲。
霧真罵他:“你竟敢踢他,你什麼也不是。”
容缙站直了,垂眸望着坐椅上的霧真,霧真還想再罵,卻被容缙一雙手按在懷裡抱起來。
霧真揪他頭發:“賤骨頭,打了你,你還獻殷勤。”
容缙道:“奴才本分而已,為殿下驅使,是奴才的榮幸。”
霧真被逗笑了:“要是那王猙也跟你一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那我該多快樂啊。父皇在的時候,我就待他好,父皇不在,我就打他罵他折辱他,叫他一句話不敢說出來,隻能任由我揉捏了。”
霧真越想越快樂:“所有讓我不開心的,都要變成野花野草,我不高興就亂薅,通通都死掉。”
“你們爛掉了,也隻能爛我一手的花草汁液,聞着一點都不臭,我就不會害怕了。”
容缙臉上的巴掌印,霧真越看越好看,在短短的回床榻的一路,霧真忽然湊近容缙,嘴唇印在了他的巴掌印上。
容缙的腳步頓了下,又恍若什麼都沒發生,繼續往前。
霧真說他,死閹人。
又笑:“不男不女的怪物。”
一種無根浮萍般的淺薄快樂浮蕩在霧真心中,他說:“要是容缙是女子就好了,我就不打你了。我讓你伺候我,不做壞事,隻是看你吃喝玩樂,看你像自由自在的鳥兒,等我習慣了沒有你的日子,我就放你飛走。”
霧真哀傷道:“可你既不是男子,不能做我兄弟;又不是女子,不能成為心愛之人。”
霧真下了結論:“你隻能做我的玩具了。”
容缙将霧真放到了床榻上,說:“殿下,睡吧。”
霧真不想睡。
他的心太空了。
他急切地要抓住什麼來填滿。
可伸出手去,隻有一片虛無。
王猙回去後,練了一下午的刀。練刀時自是全神貫注,縱跳翻騰,刀如猛虎劈砍而去,練得一身的燥熱和臭汗。
入了浴桶,王猙沉靜的心又飄搖起來。
傀儡皇帝意欲何為,難道當真認清了形勢,為了求得父親的寵愛,而虛與委蛇讨好猙?
還是洗心革面,真心意識到自己不過是病榻上的廢物,願意讓賢?
聽說傀儡皇帝成了個傻子,神智不清,認賊作父,一股子脫不了的孩子氣,還說要當他兄長,就他那樣子,他也配?
他是能提刀上陣,還是能安邦定國,不過長得一副好樣子,又不是女人,既不能生孩子又不能當妻子,王猙,你在這裡揣摩一個廢物的心思,浪費心力時間,何必。
那小皇帝再怎麼折騰,也翻不開這五指山,與其琢磨這傀儡的心思,不如想想用怎樣的死法送那小皇帝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