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第一滴雨珠墜落在畫室窗台,蜂樂用美工刀劃破那張染着深藍漩渦的宣紙。顔料被雨水暈開的鹹腥氣息在空氣中擴散,我望着紙面上支離破碎的足球輪廓,突然注意到他蜷曲的指節——那裡沾滿靛青與赭石色斑痕,像是被人強行按進調色盤的證據。
"媽媽昨晚又發病了..."他忽然開口,刀刃在紙面劃出尖銳的嘶鳴。我瞥見他校服領口下若隐若現的淤青,那些暗紫色印記如同某種密碼,"她說我踢球時的眼神...很像爸爸喝醉時的樣子。"
窗外的雨絲斜斜掠過玻璃,在他睫毛上織出一層淚膜。我蘸取金箔顔料點在漩渦中心,筆尖遊走時故意讓袖口蹭過他冰涼的手背:“可是你明明說過,媽媽總在玄關擺着你第一次射門時穿的球鞋。”顔料在破碎的足球輪廓上蜿蜒成星軌,“她說你帶球突破時——”
“像踩着彩虹奔跑。”蜂樂突然搶白,美工刀"啪"地折回刀鞘。他抓住我懸在半空的手腕,顔料管在畫布擠壓出放射狀的金色河流。我們交疊的掌紋間,深藍漩渦正吞噬着點點金光,直到足球化作拖着彗尾的流星,刺破混沌的銀河。
系統提示音在腦内響起時,我正用紙巾擦拭他指尖凝固的顔料。70%的好感度化作他唇角轉瞬即逝的弧度,而穿過積雨雲裂縫的陽光恰在此刻降臨,将他發梢染成蜜糖般的琥珀色。
課間的足球場永遠彌漫着青草與汗水蒸騰的氣息。我總是在走廊看見蜂樂——他像隻被淋濕的雀鳥般蜷在消防栓旁,目光追随着滾動的足球,手指無意識地在牆面抓撓。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渴望,但同時又夾雜着深深的恐懼。我知道,他内心其實非常渴望能夠融入集體,但又害怕再次受到傷害。于是,我鼓起勇氣,拿着球鞋走到他身邊,輕聲問道:“要不要試試用這個視角來看球場?”
我晃了晃沾着草屑的足球,他條件反射般後縮的動作讓後腦勺重重磕在消防箱上。金屬撞擊聲裡,我看見他瞳孔劇烈收縮的瞬間,像極了被閃光燈驚吓的夜行動物。他仿佛在害怕我會奪走他唯一的慰藉。我并沒有強迫他,而是繼續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踢足球。我們可以先從簡單的傳球開始,慢慢來,不着急。”
蜂樂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我開始每天陪蜂樂在操場的角落裡踢足球。起初,他隻是遠遠地站在一旁,看着我獨自練習。漸漸地,他開始嘗試接我的傳球,天資聰慧,每次接球都十分準确,他的眼神中卻多了一絲光彩。
整整三天,我們像在進行某種隐秘的儀式。每天午休,蜂樂會抱着那個褪色的足球出現在操場東北角,那裡有棵枝幹扭曲的櫻花樹,花期已過的枝桠在他臉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起初他隻是機械地重複接球動作,直到某個黃昏,夕陽将他的影子拉長成弓弦般的弧度——他忽然用外腳背将球踢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皮球繞過樹幹上斑駁的傷痕,精準地落進我張開的雙臂。
“看吧,我就說你是天生适合踢足球的人。”我指着球面上反光的露珠。
蜂樂怔怔地望着我,用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看着我,仿佛在透過我的眼神判斷我的話是否真誠。我并沒有退縮,而是繼續微笑着回應他,試圖用我的笑容去驅散他内心的陰霾。
随着時間的推移,蜂樂開始對我産生了一絲信任。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對我充滿戒備,而是偶爾會主動與我交流。雖然他的話依舊不多,但每一次開口,都讓我感到無比的欣慰。
“鈴音你為什麼……願意接近我?”有一天,蜂樂突然問道,聲音低沉而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