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這樣會加重傷勢。”我歎了口氣,取出冰袋敷在他的膝蓋上,“今天隻能做基礎理療,訓練計劃要推遲。”
“不行!”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全國大賽還有三個月,我必須......”
“你必須先學會愛惜自己的身體。”我打斷他,“否則别說全國大賽,你連正常走路都會成問題。”
他松開手,頹然地躺回去。我打開超聲波理療儀,将探頭輕輕貼在他的膝蓋上。儀器發出規律的嗡鳴,他的肌肉漸漸放松下來。
“你知道嗎,”我一邊調整參數一邊說,“我見過很多像你這樣的人。”
我回想着曾經教過的學生,“有許多人,他們從小便有着驚人的天賦和毅力,他們給自己的壓力甚至大過了其他人給他們的壓力。可這種人常常忘記了一點,做任何事都需要循序漸進。"
他側過頭看我:"你也經曆過?"
我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疤痕:“我曾經啊是個美術生,但在一場重要的考試之前,右手突然受傷了。當時我也跟你一樣,恨不得第二天就重返考場,可我的老師告訴我,就算現在她上考場也無濟于事。”
他盯着那道疤痕看了很久,突然問:“那你用了多久恢複的?”
“沒有恢複哦,我到現在都無法長時間拿起畫筆,甚至做了很多和美術無關的工作”,我放下袖子,“但我已經放下了。”
治療室裡陷入沉默,隻有儀器的嗡鳴聲在回蕩。我注意到他的目光不再那麼銳利,緊繃的肩膀也放松下來。
“今天的治療就到這裡。”我收起儀器,“下午三點,我會教你一些簡單的康複訓練。記住,不許再偷偷加練。”
他點點頭,動作有些遲疑:“那個......謝謝你。”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下午的訓練室裡,我教他做一些基礎的拉伸動作。他的身體很僵硬,每個動作都做得異常艱難。汗水順着他的下巴滴落,但他始終咬着牙堅持。
“很好,保持這個姿勢三十秒。”我站在他身後,輕輕扶住他的腰,“注意呼吸,不要憋氣。”
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我能感覺到他的顫抖。就在計時即将結束時,他突然失去平衡向前栽去。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卻被他帶得一起摔倒在地。
“對不起......”他慌忙想站起來,卻被我按住。
“别動,”我檢查着他的膝蓋,“有沒有扭到?”
他搖搖頭,突然笑了:“你真是個奇怪的理療師。”
“哪裡奇怪?”
“明明可以找份輕松的工作,卻偏要來受這份罪。”他躺在地上,望着天花闆,“每天都要面對像我這樣難纏的病人。”
我坐起身,拍拍他的肩:“因為我相信,每個運動員都值得第二次機會。而你,千切豹馬,你值得更好的未來。”
他轉過頭,猩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臉上,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