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堂的菜色很是不錯,在飯堂管事的指引下,辛雲和花冉盛了滿滿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又盛了兩大碗炖肉和菜蔬。
不知是自己餓極了,還是這裡的食物都有特别之處,辛雲隻覺得這頓飯滋味極為鮮美,米飯粒粒晶瑩、炖肉酥爛、菜蔬爽脆。
花冉更是狼吞虎咽,連吃五大碗米飯,眼睛越吃越亮,“聽說來了這裡能吃飽飯,沒想到是真的!”轉念想到家人常年吃不飽,眼眶又有些發酸。
辛雲早已吃完,好奇地看着一些人聚在飯廳一角議論紛紛,此刻見花冉情緒低落,便拉上花冉默默站在了人群外圍。
“田小虎,原來你也被選中了!”
被叫到姓名的褐衣男孩樂道:“阿崔,原來你也在這兒!真是太好了!我被選中之後,爹娘二叔三姑都高興極了,鄰居們也都說我家祖墳冒了青煙,哼,倒不是他們總說我讀書不成的時候了。”
阿崔連連點頭,“我比你早來一日,出發時家人恨不能舉着鞭炮滿街放,沒想到我竟能進浮玉宗!”
“呵,無知小兒,若通不過問心考驗,還不是要灰溜溜回家,到時候可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辛雲循聲看去,說這話的是那玉冠公子。
“難不成你就有把握通過考驗?”錦袍少年又跳了出來。
玉冠公子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我大伯進宗二十年,已是練氣後期的高手!我的資質自然也差不了!”
二十年?練氣後期?
聽映真師姐所言,要修煉過練氣境界,而後才能入築基境界吧?
雖然已知築基不易,沒想到卻是這般難,辛雲聽得心中暗暗發苦。
辛雲思量之時,又有些人圍攏過來。
玉冠公子搖起了他那折扇,語調輕慢,“我樊璋可是一峰長老親自點名要收的弟子,你們誰要是說話好聽些,關于問心考驗,我可以透露幾分。”
便有旁邊站着的一人恭維道,“竟是五峰之一的長老親自出面!我昨日被内門資深的師兄選中,都高興了好一陣子。樊兄果然是天資過人!”
又有兩三人附和起來,“兄台少年英姿,令人羨慕。”“是啊是啊,若有幸通過考驗,日後還望兄台關照一二。”
樊公子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
“哼,有什麼好得意的。”錦袍少年不忿道,“我同鄉還是被峰主選中的呢!”
他當時也隻是隐約聽得有浮玉宗弟子叫那白胡子老頭峰主,隻是此時說出來,當然要說得斬釘截鐵。
有人不信,“怎麼可能,此次隻有一位峰主出山選徒,連城内都沒有被峰主選中的弟子!”
錦袍少年一時被架在了火上,這時他正看見了在人群中坐着的花冉,眼睛一亮,語含激動,“你們看,我那同鄉就在此處,不信的話你們問她便是!”
那質疑的人見花冉身穿一身暗藍色麻布衣褲,人高馬大卻又縮手縮腳,不由得嗤笑一聲。
花冉本就害怕被人關注,此時見衆人都看向了她,臉上迅速燒了起來。
有人拿錦袍少年的話問她,她看了看錦袍少年盧思遠,歎了口氣,小聲道:“我也不知道選中我的是不是峰主,隻知道他是個白胡子白眉毛的老爺爺,好像姓齊。”
聽得此言,人群中議論紛紛,有的說自己好像見過這位長老,他從未開口,也不知此人身份。
有對浮玉宗比較了解的弟子,摩挲着腰間所系的碧綠玉佩思忖片刻,說道:“聽這形貌姓氏,倒像是煉器玉銘峰的齊峰主。”
盧思遠聞聽此言,仿佛被峰主選中的是他自己一般,仰頭暢快笑道:“哈哈哈,如何,我并未說錯吧!”
一時之間,衆人嘴裡滿是溢美之詞,什麼姑娘健壯威猛一看就異于凡俗,什麼姑娘骨骼驚奇,什麼姑娘顧盼生輝,一個一個詞砸得花冉頭越來越低,恨不能把飯堂地闆劈出一條縫來鑽進去。
辛雲見狀忙站在花冉身前,朝衆人點點頭,笑道:“多謝諸位,姐姐和我想回去休息片刻,便不多打擾了。”
她忙拉上花冉出了飯堂。
有人感歎這女娃倒是運氣好,一來就跟眼見着前途光明的峰主親選弟子搞好了關系,轉念一想這裡不是還有那姑娘的同鄉嗎?
一轉頭,已有二三人跟盧思遠搭上話了。
盧思遠見挫了樊公子的銳氣,笑得見牙不見眼。
先前吹捧樊公子的人卻還記得他聲稱有問心考驗的消息,激了他一句,“樊公子,此刻看上去還是那姑娘更厲害一些。”
樊公子的折扇唰一聲收了起來,“不過是生得高大些,且不知她能不能通過問心考驗呢!”
“問心考驗之事倒是有消息傳出,可就是消息太多了,往年落選之人衆說紛纭,我們如何得知樊兄你說的是真的?”
樊公子急道:“我說的當然是真的!要想通過問心考驗,答案需在靜心堂中尋。這可是我大伯親口告訴我的!”
*
辛雲和花冉剛走出飯堂,就在門口遇到了飯堂管事。
飯堂管事笑得慈祥,不知從哪兒摸出兩個紫紅的果子遞給她們,“我姓範,這是我種的紫丹果,不僅味甜多汁,更有強身健體之效。”
辛雲再三推拒也未成功,隻好收下紫丹果,謝過範大嬸,暗道浮玉宗的修士怎都如此熱情可親?
卻不知是映真吩咐過靜心堂衆人照拂她一二。
辛雲和花冉邊走邊品嘗了滋味豐富的紫丹果,果然又甜又脆,紫紅的汁液染了滿手。
回到宿處後,花冉從行李中找出一個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的布娃娃,鼓足勇氣對辛雲道:“辛雲,這個送給你,謝謝你。”
辛雲茫然道:“啊?”
花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進藏玉莊時,我餓得肚子叫了,多謝你替我解圍。”
辛雲恍然大悟,“沒什麼的。”她接過布娃娃,看得笑意也擴大了幾分,又問道,“你認得那錦袍少年?”
花冉點頭,“他叫盧思遠,是我們鎮上盧員外的幼子。我爹和大哥在他們家幫工,多虧了他家,我家裡才能勉強吃得飽飯。”
“原來如此。”辛雲得知了内情,又想着或許可以去藏書館看看,畢竟自己對修道所知甚少。
她想叫上花冉,卻見花冉已經躺在了床上,嘴裡還感歎着今日所見真神奇,自己也想擁有一番力量雲雲。
房間内有兩套榆木床鋪、幾案、桌椅和衣箱。
兩張雕花大床一左一右正對着,花冉又未展開屋子中間的屏風,是以辛雲看得格外清楚——
絲絲極淡的青綠色氣體從空中進入,不,更像是被吸入了花冉的四肢百骸,随即在她體内遊走起來。雖然并不明顯,但辛雲總覺得随着氣體的遊走,花冉的肌肉也變得緊實強壯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