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現在該幹什麼?”林淺說。
左曠野這才松了口氣。
耶。
“随便聊聊天,我來想想。”左曠野下巴撐在交疊的雙手上,食指敲着手背。
“怎麼戴口罩?生病了嗎?”
“不想被熟人看到。”
熟人還好,他怕明天新聞出現“林氏分集團林淺驚現某牛郎店”之類的新聞影響股票。
“沒有淋雨感冒就好。”
“你們關心别人都是一個話術嗎?剛才的人也這麼說。”
左曠野勾勾唇,握着氣泡酒纖細的瓶身轉出個漂亮弧度,淡黃色酒液流進玻璃杯。
“沒感冒就可以喝酒了,來瓶香槟嗎?我有提成。”
不是的我就是在關心你有沒有感冒。
但是為了差異化隻能這麼說。
可怕的店内競争。
林淺摘下口罩,甩了甩被繩子勾亂的鬓發。
“看你表現。”
說實話,左曠野不知道怎麼表現,培訓其他牛郎時井井有條,現在那些招數他全部使不出來。
于是佯裝遺憾地歎氣:“怎麼辦?隻有見到你,我才發現我不那麼擅長哄人開心。”
這也是話術之一。
噫。
左曠野喝了口酒緩解尴尬。
“你日語真好,留過學?”
他明明知道林淺大學在北美讀的。
“自學的,你中文也不錯。昨天我用中文說的名字,你一下子說出日文。”
林淺跟他碰杯,仰頭喝酒。
左曠野愣在玻璃碰撞的清脆回聲中。
昨天太意外了。
根本沒反應過來林淺用哪國話說的名字。
“用中文跟我說說話?”林淺放下酒杯,抿掉唇峰處晶瑩的酒。
左曠野搖頭:“算了,不好聽。”
不同語種會改變一個人說話的氣質,如果說回中文,就算他模仿大佐口音也會暴露。
店内陸續有其他客人光顧,昏暗迷離的燈光下氛圍火熱,旁邊桌傳來陣陣歡呼慶賀。
林淺點點頭:“那你……耳釘摘了。”
“嗯。”左曠野不明所以地摘下單側耳釘,放在桌面。
“項鍊。”
左曠野照做。
“外套脫掉。”
左曠野遲疑着褪下略顯騷包的外衣,露出裡面熨燙整潔的白襯衫。
明白了。
一百塊錢脫一件小遊戲。
不能繼續,胸口的情侶紋身還在。
左曠野低頭扣好襯衫領口,撒嬌似的:“林淺,這麼多人在呢。”
對方遲遲不說話,歪頭端詳他。
左曠野後背冒汗,笑眯眯比個噤聲手勢。
“有機會隻脫給你看。”
半晌,林淺說出最後一項要求。
“戒指都摘了,最細那個戴在右手食指。”
話音落下,左曠野險些露破綻。
白襯衫和右手食指的細銀戒,這是初見時,他在林淺大學旁邊打黑工時的常規打扮。
可變了就是變了。
左曠野低着頭,挨個摘下那些花哨的戒指,擱在大理石桌面上,聒噪音樂中,一聲接一聲輕響。
“好啦。”
他張開右手,戒指反光。
林淺面部表情看不出滿意與否,隻是拿起手機對着左曠野一通拍照。
閃光燈晃得左曠野睜不開眼,他狼狽地用手遮了遮:“有這麼帥嗎?”
“我說過你像我初戀吧?”林淺說,“這樣最像。”
“是嗎。”
林淺:“我們見面的第一天是最好的一天。”
左曠野挑眉:“這樣啊。”
“第一天最好,以後的日子隻能越來越壞。”
林淺放下手機,在左曠野沒來得及張口說話時,叫來服務生點了最貴的單支香槟。
“你不用——”
“我以後還會來,每次見我都穿這身。”
林淺的聲音被服務生激動的吆喝淹沒,最後幾個字,左曠野眼中隻剩下他張合的唇。
餘光中,五六個牛郎舉着鑲粉紫色水鑽的精緻香槟盒趕過來。
左曠野小幅度擡起下巴,眼神落在晃着光的桌面。
林淺放不下的是第一天的他們,第二天第三天……
不可能是最後一天。
更不可能是現在,此時此刻的左曠野,物是人非的“他們”。
香槟大軍喊着整齊的口号,全場視線聚焦過來,有跟着一塊拍手鼓掌的,還有人舉起手機拍照。
林淺皺眉戴上口罩:“一定要喊嗎?”
“不喊。”
左曠野知道他最煩這種,抵住掌心示意香槟大軍不要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