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自己的手掌比穿過别人的牆壁還難。
左曠野在以往的二十年人生裡堅信,無限未知等于擁有一切。
某個瞬間,這份相信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留在昨天再也找不回來。
“自己的手掌”有兩面,就像他曾以為擁有全世界時,也不會想到空無一物的今天。
—
便利店,冷櫃中白燦燦一排冷飯團。
回頭看看收銀台半死不活的印度店員。
感覺這輩子都完了。
是時候……
大吃一頓了!
左曠野雄赳赳氣昂昂放下昆布飯團,攥着鑰匙到停車位,一路開到最近的麗思卡爾頓。
睡一覺吃一頓。
該過去不該過去的都會過去。
這還是他奶奶留下的箴言。
“抱歉先生,今天已經沒有空位,您下次可以提前預約。”前台九十度鞠躬道。
我就要今天吃。
左曠野:“等有人出來我再進去也不行嗎?”
“抱歉先生,放餐時間有限。”
我不管我就要今天吃。
左曠野倔強地站着,腦子裡無聲地尥了會兒蹶子,禮貌點頭。
“好。”
一回頭,林淺像個魂兒一樣悄無聲息站在他身後。
“吓我一跳。”左曠野說,“你住這兒?”
林淺點頭,繞過他找前台開了一張桌子。
“走吧。”
左曠野挑了下眉毛。
邀請共進晚餐啊。
他跟上去,插兜在林淺身邊繞來繞去:“好啊,定的哪個餐廳?是鐵闆燒,為什麼是鐵闆燒?”
林淺看了他一眼。
左曠野繼續笑嘻嘻的:“為什麼為什麼?”
“你好吵。”林淺說。
“因為偷偷站在我後面,聽到我說想吃?”左曠野歪着身子。
林淺毫不客氣彈了他一個腦瓜崩。
燈光柔和厚重,老錢與日式結合的餐桌前,廚師低頭忙碌,鐵闆滋滋作響,隐約能聽到酒吧傳來的爵士樂。
有點兒太高雅了。
以至于等餐時左曠野不好意思牽手。
隻好托着臉看林淺,看對方精緻的五官,瞳孔,睫毛……
此時此刻,他險些忘記自己是誰。
是左曠野,不是牛郎佐藤。
想着,這個名字恰好響起。
“佐藤。”
“在。”
“我最後一次問你,你到底叫什麼,以前是幹什麼的又為什麼當男公關,不說真話,這頓就是散夥飯。”林淺平靜地望着燈盞。
左曠野沉默,保持着托腮的動作。
這時廚師端來前菜:“請用。”
兩人都沒有動筷子。
左曠野緊緊盯住林淺:“你喜歡我吧?”
不等林淺回答,他深吸氣道:
“我很喜歡你,這幾天我特别開心,就像你說過的,一開始太開心了,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糟。”
“我就當做了場夢,你也是。”
左曠野單手捧住林淺的臉頰:“林淺,林淺你看着我。”
林淺擡起眼:“我想把你的頭按鐵闆上。”
四目相對,泛着水色的光。
“等我說完再按。”左曠野停頓半晌,語速更緩。
“一直以來,你是我見過最棒最好的人,你的好不需要别人的愛來證明。”
兩秒鐘,林淺拍開他的手:“我和你才認識幾天。”
“可能是前世有緣。”左曠野拿起筷子,“嗯,這個醬好吃,你快嘗嘗。”
林淺冷臉看着。
說實話他很想撂下筷子走人。
每一段露水情緣到最後,對方總會說同一句話,“林淺你能不能成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