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林淺再次坐上飛往東京的航班。
粘稠悶熱的空氣讓人完全忘記秋冬,驕陽當空,低矮的雲團白得刺眼。
參加完展會,還有一場酒局。
林淺夾了一筷子最近的河豚刺身,薄薄的白色生肉,味同嚼蠟。
“林總,我敬您!”
有人舉杯站起來。
林淺回敬,桌上的飯菜實在難吃,他上頓飯還是早上的三明治,喝着酒,絲毫沒有察覺危險。
離開時,司機駕着他的肩。
“您小心。”
林淺從耳根到脖子全紅了。
迷糊地推開司機,自己扶着車門,幾乎是摔進車裡。
“林總。”司機伸手要扶他。
“别碰我,我要去,找人……”林淺第二次甩開他。
“林總?”
——
“店——長——”領班推開休息室的門,“您還當佐藤嗎?”
左曠野端着泡面擡起頭,吸溜掉最後一口面條:“啥?”
“之前那個男客人來了,說要找佐藤。”
“……”
泡面桶差點脫手。
林淺不出意外是帶着刀來的。
剛吃了最喜歡的鮮蝦魚闆面,現在死,也不錯。
“你聽好了。”左曠野站起來,雙手搭住領班的肩膀。
“好。”
“我死以後包括這家店所有遺産留給住我隔壁的酒井蒼。”
“啊……啊?”
左曠野松開他徑直走向店内。
愣在彩色霓虹燈中。
和想象中林淺氣勢洶洶地喊“佐藤在哪”不同,對方歪在沙發角落,睡着了似的,手無力搭在桌面,攥着他那張醜得要死的名片,已經皺了。
左曠野歪頭看他的臉。
林淺喝醉了,緩慢擡起頭:“你還在啊。”
“……”
對視兩秒,林淺忽然朝服務生大喊:“十瓶天使香槟!”
左曠野一把捂住他的嘴。
“不要,起來,送你回酒店。”
醉成這樣肯定斷片了。
以前林淺也像這樣醉過一次,那時候左曠野第一次知道這麼端莊的人發起酒瘋來比其他人更有威力。
左曠野朝服務生擺手,這時,另一隻手的手心被什麼滾燙柔軟的東西碰了。
他一個激靈,低頭,對上林淺濕漉漉的雙眼。
林淺收回舌尖:“直接幹正事?”
“正什麼事,快點,我背着你。”
上大學的林淺可以随便喝醉,但他現在怎麼敢的。
林淺順從地扒住他的肩膀,在耳邊呢喃。
“從後門走,司機在前門,我跟他吵了半個小時他才送我過來……”
左曠野小心翼翼地颠了颠他。
耳邊,林淺繼續:“說什麼,您怎麼能去那種地方呢,您讓其他人知道了他們會怎麼想,被媒體拍到怎麼辦……”
說的一點沒錯。
集團這幾天參加展會,熟人都在東京,媒體朋友也少不了。
“他說的對。”左曠野說。
林淺:“去他媽的。”
“……哦。”
從後門離開,一下子安靜,林淺的聲音清晰起來。
“我想什麼就幹什麼,别人,媒體……都是傻逼。”
“我沒出息啊,得不到左曠野那個大傻逼呢,就來睡你這個小傻逼,哦對,我還沒有素質,其實我特别沒素質。”
左曠野聽笑了,享受着當下的安甯。
林淺酒醒後就會想到那通電話了吧。
“我好像知道左曠野的電話了。”林淺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