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月夜月光裡，對方看不見這一點。

怎麼可能看不見呢？

“知道錯了就好，下次可不許再這麼吓我了。”好心的盈盈姑娘終究還是低頭放過了那位年輕少俠。

“嗯。”見對方注意力回到了元寶身上，偷偷擡手碰了一下臉......深吸了口氣，又吐得稍重了些。果然，燙的。

一心摸貓的人仿佛沒注意到，隻一貫笑盈盈地摸着貓，她微垂着頭，那位少俠自然是無暇顧及她分明是笑得比之前更甚了的。

“天涼，進去坐吧。”冬日的夜，外邊當然冷，她本就是要來勸她的，勸她别這麼坐在院落裡。隻是在屋檐上瞧着她這樣靜靜坐着，心裡不知怎麼就萌生了吓她的念頭，畢竟怎麼想，她們自相識以來，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吃虧。雖說她不會真跟她計較些什麼，但難得碰着機會了，能吓回來一次，自然是挺好的。

少年俠客自覺自己是不會再想吓她了，這哪裡是吓唬對方能讓自己高興，這分明就是作繭自縛折磨她自己。

“好大俠啊，我要回未央城了。”輕輕的話落下，她抱着貓安靜看着正開門的人。

那人沒什麼反常，隻是淺淺笑了笑，然後尋常地應了她一聲。

靜靜地進門，靜靜地點燈，靜靜地倒上茶水，靜靜地坐下。

她仍是摸着貓，終究是皺了點眉開口問她：“好大俠，你就不挽留我一下嗎？”

少年俠客像是聽着什麼可樂的事，而後輕輕搖頭，臉上溫溫笑着，眼中認認真真：“祝你一切順利，珍重。”

這一下，一向巧舌如簧的綠裙姑娘也隻覺自己似乎沒什麼話能再說了。

“什麼時候走？”倒是那位少年俠客又開了口。

“見完你，寅時就走。”她問她答。

“嗯，”年輕的少俠點點頭，稍過了會又開口：“放心吧，我在開封的話，會幫你照看着龜奶奶她們的……我不在，街坊們也會幫你照看着的。”

“你真不挽留我一下？”盈盈皺着眉，語氣神情仍像是有些不甘心。

少年俠客看看她，沒說話。見對方不依不饒盯着自己不放，錯開視線：“想挽留，不會挽留，不能挽留。”

……

“好大俠，你要記得想我！”她盯了她許久，最後也隻是笑了笑，一副放下了什麼的模樣，一隻手撐着腦袋，一隻手摸着元寶，“不然，我就要不喜歡你了！”

語氣裡似乎有着點點的不甘，那不甘很輕，隻聽得出玩笑話。

年輕少俠一向是不會回應這些話的，溫溫笑着，靜靜喝茶。

“等一切都解決後，你來未央城時，我一定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你！”溫無缺是要回未央城的，盈盈也是一定會走的，這是她争取來得，這是她想走，要走，也必須走的路。

隻是不知為什麼，還是有那麼點淺淡的不快。

這就是離别吧......不知會不會再見，不知能不能再見，不知再見會是什麼情狀的離别。

窗外傳來兩聲石子打窗聲，落耳分明。

“我的好大俠啊，你也要一切順利啊，珍重。”溫無缺收斂了情緒，站起了身。她話說得輕松，語調也仍是甜。這話原本隻是一句認真的尋常祝願，也如她一貫，帶了慣用的調笑稱呼。不知怎麼，也帶上了點點無奈。

正要抱貓的手被一直溫和平靜的人抓着了，她抓得很輕，隻稍緊一下就更松，虛虛搭在自己手腕上……她手算不得熱，倒也不至于像自己的手這樣涼。

還不等自己開口問。

“好，我會等着去未央城的。”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沒有躲閃，眼裡映着光亮，太過認真誠摯。

“你要記得珍重，我會記得想你。”她說這話的語調也太過真誠溫柔……

她沒有掙脫開對方拉着她的手，隻是揚起了一慣的笑容，臉上笑得比平日更明媚更甜，點點頭，應了聲。

“好。”

會者定離，終亦是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