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同是女人,為何自己當上一國首領就是靠着男人,靠着血緣關系,而李昭坐上皇位就是衆望所歸,天命所在?
隻因為大唐遠比西域富裕強大嗎?
這個男人,還是一國王儲呢,真是蠢笨,無怪乎他被叔母趕出西涼。
罷了,自己不能要求這天下所有人都如玄蒼般聰慧知禮數。赫連伽羅左右不過是自己的一個玩物,拿他逗弄逗弄就好,何必認真,顧忌他的想法?
想到這,東萊波唇邊冷漠的笑意變得真切幾分。
她溫聲道“少君何必如此拘謹,快些起來吧。西涼既然臣服于大唐,就是唐皇的子民。義母一向愛民如女,若讓義母看到你對她如此畏懼,可是會傷心的。”
赫連伽羅連忙起身,卻再也不敢坐回東萊波的下首。
東萊波也不強求,就讓侍從為他鋪上一個軟墊,坐在離自己不遠處。
“尊上稱呼小臣為少君,實在是折煞了小臣。聖君不如稱呼小臣為伽羅,這樣也顯得親近一些。”赫連伽羅低着頭,不敢再直視東萊波的尊容。
他低着頭,自然沒有看見東萊波盯着自己露在衣領外優美的脖頸,緩緩暗了神色。
好白,好漂亮,這個脖頸上,應該被孤留下咬痕。
女人喉結滾動,再開口,已然恢複了平靜。
“好。伽羅不必見外,還是如來時一樣擡起頭直視孤吧。”
赫連伽羅這才戰戰兢兢地擡頭,他沒有再直視東萊波的眼睛,而是略低着頭,看向東萊波高挺的鼻子。
見赫連伽羅久久不語,東萊波也失了興緻。
她故意曲解赫連伽羅的意思,将話題轉移回到剛才的三個選擇上。
“孤知道伽羅心念故國,恨不得即刻回去主持大局。但你也得注意好保養身體,不要落下病根。”
赫連伽羅聽了這話,有些着急,剛想要解釋,就聽得東萊波給了一個恩典。
“在樓蘭,你雖不可以随意進出王宮,但你可以去孤的書館中閱讀孤的六位先祖留下的書籍。
遇到不知道的事情,也可以請教孤的學官或者是宮人。他們自會為你一一解答。”
書籍在這個世道還是極為珍貴的事情,隻有少數傳承已久的貴族世家能有大量藏書。一個國家百年來珍藏的書籍,可謂是這個國家文化的根基和國之脈搏。
赫連伽羅身為名師環繞養成的王儲,師資力量雖不如大唐或樓蘭般雄厚,但也絕非草原上的莽夫可以比拟。這個道理,他自然懂得。
東萊波允許赫連伽羅查閱書籍,真是慷慨至極。
“當然,你若是有要事要找孤,讓身邊的内官給孤遞個牌子就行。”
這好辦!赫連伽羅心下一松。
有了這個特權,自己就可以輕松地見到東萊波了。這樣利于他們培養感情。
赫連伽羅相信自己能憑魅力征服等這位君主。等她與自己成為了至交好友,借兵殺回西涼還不是輕輕松松的。
赫連伽羅連忙行一個拜禮,再次贊美東萊波的偉大和慷慨。
真是個讨喜的小家夥。東萊波在心中笑道。
但身為一個獵手,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能太表現出對獵物的喜愛。于是她裝作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
“時候不早了,伽羅也該回去好好休息了吧。孤還要批改奏折,就不送了。”
容貌清俊如玉的朗朗君子連忙起身告辭。他退出去,重新被黑布蒙上眼睛,由侍男攙扶着走回寝宮。
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赫連伽羅總感覺一直有不同的人以打量的目光注視着自己。
憑着自幼習武的敏銳感知,赫連伽羅被這些有善意,有好奇,更多是懷念的目光搞得背後發毛。
他不禁加快了腳步。等到了寝宮,他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離東萊波所在的内殿似乎并不遠。
結合東萊波在西域的身份地位,與她大殿中奢華美倫的裝飾,赫連伽羅排除了她特意将王宮建立的特别小這一可能。
各國的王宮布局大多大差不差。如果沒猜錯的話,自己所處的這一處宮殿,應該地處在後宮中。
這一猜想剛從腦海中冒出,赫連伽羅就吓了一跳。這比剛才得知東萊波是大唐皇帝的義女更來得驚訝。
将鄰國落難的王子放在自己的後宮中,又給予他極大的自由和面聖權力。
我以為她是圖自己可以帶來的權力,沒想到她是圖自己的身子!
不行,自己得趁着東萊波還沒發現自己察覺到她的意圖時就趕緊離開這裡。不然小心自己貞潔不保!
赫連伽羅猛地從鋪着絲絨軟墊的金絲楠木椅上站起來,卻不慎拉扯到傷口。
“嘶!”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郎君,您怎麼了?”侍從阿依木快步走來,關切地詢問。
赫連伽羅老老實實地坐下來,想起東萊波之前讓自己傷養好了再走。
自己當時還以為她好心,原來她早在這等着自己呢!
當君主的,沒有哪一個不是心黑臉厚。
自己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怎麼可能入後宮給人做妾!
“阿依木,你能給我講講你們聖君後宮的情況嗎?”
赫連伽羅偏頭一笑,狹長的丹鳳眼烨烨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