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拜占庭的君王,居然不愛女色,偏愛男色。這真是世間罕見。”東萊波挑了挑眉,手指握緊,指尖陷進肉裡,眼中一派冷然之色。
玄奘覺得此刻的東萊波有些陰陽怪氣,但他沒多想,隻以為樓蘭王厭惡有龍陽之好的男性。況且他自己,對這種行為也不太看得上。好好的女人不喜歡,改去寵愛男性。這種行為不是出現在女人都死光了的亂世,就是出現在大富大貴之家,娈童之說盛行。
“拜占庭君主竟然效仿漢家之時的淫靡之風,真是可悲可怕。”玄奘搖搖頭,歎息着說。
“聽聞他最寵愛喜歡的,就是身邊一個叫約翰的侍從。經常夜晚與他同榻而眠,共度良宵。這實在是違背綱常倫理的壞事。也隻怕舉國上下跟着效仿,導緻童男多變為娈童。喪失陽剛之氣,導緻國家無剛氣硬氣,失去國威。”
“男人,就是這樣無法無天。”東萊波對此深感不齒。“男人喪失陽剛之氣,不就方便女人掌權了?”
玄奘大氣也不敢出,他說完這才想起來東萊波正是女尊國的國王,幾年前更是幫助男權社會下的女性推翻了勇武卓越的男帝,扶女帝登基。
好在,東萊波也沒有對此發表太多的意見。
不過在聽到娈童的名姓時,“是嗎!原來是小約翰啊!”東萊波似乎松了口氣,不再緊迫追問。她以一種閑聊的态度和玄奘聊起政事。
“那拜占庭的朝野上下,對他們君主的這種行為,難道不痛心疾首并努力做出改變嗎?”
“群臣當然對此不樂意。那阿萊克修斯今年已經二十又七,後宮中還空無一人,沒有留下半點子嗣,大臣們都很痛心疾首,輪着花樣地送美人,但全被退回來了。不過也正是因為他不收美人,不留下子嗣,民間百姓才流傳阿萊克修斯不行,或者是喜好男風。”
東萊波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玄奘眼花,他似乎看到這位冷酷挑剔的君王眼中似乎劃過了一絲滿意。
不過說完,玄奘突然小心翼翼地看了東萊波一眼。東萊波回他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怎麼了?大師有話請直說!陽信一定知無不言。”然後玄奘悄悄地問出了一個小小的問題“不知殿下後宮不空虛,卻為何不肯誕下一女呢?”
東萊波罕見地歪着頭,思考了一陣。玄奘體貼地說“殿下如果覺得不方便回答,就當貧僧沒問過。”
“無事,不過是閑聊罷了。事實上,我都沒想過自己生一個孩子。到時間,我的王位,就讓東萊緩的孩子繼承就行。”
玄奘靜默了半刻,他隻聽過古來帝王迫于無奈将帝位傳給同姓王族的,還沒聽過自己不肯誕下子嗣把王位傳給同姓諸王的。
玄奘絞盡腦汁地在腦海中搜索東萊緩這個名字,終于在記憶的一個角落搜到了東萊緩這個名字。
樓蘭帝嬴東萊緩,乃先王之幼女。性格熱烈好動,武藝高強,在民間享有極大的聲譽。每次出門,皆陪護在阿姊身側。十六歲,入于軍中,封為威武大将軍。
隻是再多的消息,玄奘就不知道了。好像自從幾年前起,他就沒有聽到過東萊緩這個名字了?
如果是旁人,玄奘可能會懷疑是君王害怕妹妹功高蓋主,把她囚/禁了起來。但玄奘知道東萊波雖冷漠至極,但對待親人友人卻不是這種涼薄無情的态度。
那消失的東萊緩,就令人生疑了。
玄奘捏了捏佛珠,按了按眉心,定下心神。
“不知東萊緩大将軍如今身處何處,貧道久不聽聞将軍,今日又未在伊循拜見,不知将軍是外出征戰還是遊曆各國?”
東萊波眼神暗了暗,不知竟然顯得幾分蕭索清冷。她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内心蓬勃的情緒。
“三年前,拜占庭趁樓蘭出兵西域南夷,舉國之力入侵樓蘭,樓蘭十三大将戰死,十萬軍民魂斷羅布泊。大将軍東萊緩被俘虜,被拜占庭君王賜給拜占庭将軍米斯特為妻!”
氣氛一瞬間變得寂靜,玄奘在刹那間明白了東萊波為何如此在意那拜占庭的君王。也明白了西域為何再也不曾聽聞那年少輕狂鮮衣怒馬的帝嬴。
玄奘出生在隋末亂世,他明白失去親人,國破家亡的感覺。
“這是貧道的錯。貧道不應該提起這些傷心事。”
“無事。雖說過去的事情永遠不會過去,但隻有看向未來,才能血洗昔日的屈辱和遺憾。”
“殿下是有真正大智慧的人呀!”玄奘感歎到,為自己能與這樣的人辯論為友感到慶幸,又為不能與她志向一緻感到可惜。
東萊波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面,玄奘注意到她似乎在描繪着一個男人的形象,但再多的,就分辨不出來了。
“那聖僧不如再跟我聊一聊拜占庭君王阿萊克修斯這個人的模樣品行?我倒是好奇,這樣放浪形骸之人,如何坐穩這拜占庭至高之位。畢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隻有這樣,我才能更好的攻占拜占庭,一雪前恥。”
玄奘選擇性忽略了東萊波後半句帶有熊熊殺意的話語。将重點來到談論阿萊克修斯這個為人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