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二人再如何不服,還是聽宴喬的話。
宴喬躺在床上,久久沒有動靜,她說累不是假的。
禦劍這麼久,損耗了大量靈力,中間有一段還是系統接替她,否則她恨不得落地就睡覺。
客棧的床不算柔軟。
村内沒什麼錢,沒有正經床墊,隻用堅硬能保暖的紙闆墊着,床被同樣硬邦邦的,内裡的棉花一團一團,蓋在身上抵抗不了寒夜。
床架也松散了,她稍一動,床就吱呀響。
“這床睡得不算舒服。”系統開口說話。
自從宴喬喊他小統後,系統不是冷冰冰發布任務,偶爾主動跟她聊天。
“還好,能睡得着。”宴喬不挑環境,以前喜歡徒步野外,帳篷搭哪就睡哪,真困時,墊個紙闆也能将就睡着。
“若是睡不慣,我可以幫你……”
系統還未說完,門外傳來敲門聲。
“我先出去看看。”宴喬打止他的話,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孟清辭。
宴喬站在門口,全身緊繃,笑容滿面:“清辭這麼晚還有何事?”
孟清辭沒回答他,看起來還在生氣,嘴角緊抿,自顧自走進來。
他看了眼那張木床,手一伸,溫和的靈力從指尖現出,鑽進幹癟的床被内,屋内也因靈力濃郁溫暖起來。
“床褥冷硬,清辭知師尊睡不習慣,如今有靈力,柔軟許多,好讓師尊入睡。”
在以前本不是他的活,曾經師尊修為已經到了能憑空造物的程度,不需他們關心。
孟清辭估摸着宴喬體内靈力,大緻猜測她如今修為階段,要不是覺得宴喬身體嬌弱,睡不好影響明日安排,他才不會來。
但是師尊并不聽話,隻會胳膊肘往外拐,好心當作驢肝肺。
床被看着同以往相差不大,宴喬坐上去猶如在雲層般柔軟,她驚喜,對孟清辭誠心道謝。
宴喬眼睛很亮,笑起來格外好看,看她明媚的笑容,孟清辭在低谷的心情不可遏制往上飛。
他嘴角輕翹,語氣還是冷:“嗯。”
“師尊也不必怕我。”
宴喬聽他突然這麼說,心一咯噔,下意識思索是自己哪裡露出破綻。
“天源宗之事,清辭雖很介懷,不管是否找尋真相,我終是靈卓宗的師兄,也是師尊的清辭,也不會因今日之事,帶起個人情緒。”
他也同樣沒料到億戴村也同天源宗有些許關系,亦看出宴喬轉變的緊張反應。
關于天源宗這件事,他早就清楚是誰的錯。
宴喬明白他這話是為了表達忠意,然此話一出,她更為緊張。
宴喬驟然想起地牢的情景,後來孟清辭确實找到了真相,但也是因為此事,成了禁锢她的理由。
更是她後續被孟清辭折磨生不如死的鋪墊。
孟清辭該說的說完了,他見宴喬沉默不語,抖了烏睫,半蹲下來,将符咒疊放在她手心。
迎着宴喬不解的目光,他解釋:“既有妖物作亂,此村并不安全,若有危險,此符咒會抵住一擊,并告知于我,我會及時趕到。”
房外,江予安從老闆那兒求到一床暖被,他緩步走上樓梯,發出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床被還殘留陽光照射的溫熱,他嫌不夠,使了些許靈力,暖暖的,晚上睡得會很舒服。
還是他會照顧師尊。
正想着,江予安在宴喬的房門停下。
紙窗内燈光昏暗,看不出裡面的人是否歇息。
他想象着師尊見他時驚喜的模樣,江予安唇角不禁上揚。
待師尊誇獎他,便順着說出孟清辭的心思,讓師尊遠離他。
哪怕也會暴露自己,不傷大雅,即便自損一千,江予安也要争回師尊。
如此想來,江予安抑制不住的興奮。
屋内孟清辭還想說些什麼,門口傳來敲門聲:“師尊歇下了嗎?”
聽出是誰,宴喬身子僵一瞬,反應不大,卻還是被孟清辭捉住。
本來被外來人打擾,孟清辭降了興緻,如今看宴喬在意江予安的樣子,更是不悅露出笑來。
那平時清冷俊美的面容勾起幾分弧度,眼底如冰湖寒涼,越是生氣,孟清辭動作越為親密。
他輕撫宴喬的臉頰,含笑提醒宴喬:“外面好像是江師弟,師尊不去開門嗎?”
她怎麼可能開門,看他倆在房間裡炸毛嗎?
宴喬腹诽,表情一如剛才的柔和,她說:“是自然,清辭還有其他事嗎?”
“師尊是想趕我走?”
宴喬後背發麻,孟清辭視線太過銳利,打量時完全無法忽視。
“沒有,我看予安和你關系不算好,在外頭還是要維持靈卓宗的風範不是?”
孟清辭前傾一分,他噙着一抹笑,逼迫宴喬同他對視,話語并非表情友好。
“師尊報的是乾丹宗名号,即便丢臉也不是靈卓宗,師尊既知我們關系不和,為何還要幫他,是我保護不了師尊嗎?”
宴喬下意識往後退,兩人距離實在太近,氣息交融在空氣中,她最先敗下陣側頭不看那雙幾乎洞穿内心的眼睛。
“我沒有幫他。”
“不幫清辭便是幫他。”孟清辭低笑,他很不爽,這種情緒積滿心間,恨不得将她禁锢在身邊,想摧毀她,“喊他喊得如此親密,真不知是為他還是為我?”
屋外江予安見屋内遲遲沒有動靜,心下疑惑,思索是不是師尊未能聽見。
“師尊可是睡下了?”
江予安的聲音透進來,僵持凝固的氣氛下,無不催促宴喬做決定。
相持的時間越久,孟清辭莫名有些煩躁。
他曾最有耐心,甚至來之前也早就為宴喬找好理由,但在此時,那些理智也漸漸消失不見。
江予安見她遲遲未應,便覺得師尊已休息躺下,他不敢打擾師尊休息,隻是方才期待的心情略有失落。
正欲準備離開,徒然聽到床撞牆聲,聲音很小,讓人以為是錯覺。
江予安停住,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什麼,神情冷肅。
很好,真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