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雁聲停在原地,眉頭微皺:“沈公子,你這話說的,像是故意給我聽的。”
“故不故意的,宋大人看一看就知道了。既然這樣,那……”說着,沈執羨直接起身就要掀開被子,卻被一隻雪白又纖細的手給攔了下來。
隔着紗幔,那隻手微微顫抖,好似對方十分害怕被暴露在這種場合下。
宋雁聲收到消息,說謝初柔的身影曾在此處出現,可沈府與謝府乃表親,若真因此事鬧起來,恐怕隔日回朝,他宋家就要成為謝府衆人的眼中釘了。
“算了,想來你這裡也沒什麼可查的。”
宋雁聲轉身離去,讓謝初柔這才稍微放松了一下,不料下一刻沈執羨反而叫住了他。
“别啊,宋大人,既然是辦事就别區别對待,要查就趕緊查,别耽誤我與美人同眠。”
“不必了。”
宋雁聲停在原地,看向床榻上的兩人,語重心長道:
“沈公子,此處雖是陛下的行宮,可也是天子腳下,行事也不該如此放肆,後日陛下要在龍吟殿設宴,到時候會有諸多世家子弟前往,沈公子若不嫌棄,我可為之引薦一二。”
“宋大人,我這樣子的身份,恐怕那些勳貴世家是看不上的。若沒事了,你可以離開了,不送。”
他沒有一絲客氣,反而從語氣中可以感受到一絲的不悅。
“既如此,也罷。”
宋雁聲離去後,那方才烏泱一片的人群頃刻散盡。
而此刻沈執羨也從床榻上迅速起身,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宋雁聲就是來找你的。”
床榻上,謝初柔連忙穿上外衣,顧不得肩膀的痛處,掀開了紗幔。
“所以,你明知道他來尋我,還故意與我那樣?”
沈執羨尋了凳子坐下,面色平靜:“是。”
謝初柔心中糾結,她緩緩從床榻上要下來,卻被沈執羨出聲阻止:“再待半個時辰。”
謝初柔不明白何意,“為何?”
沈執羨閉目養神并不答話。
房間内安靜下來,隐約可聽見門外的樹枝被風吹動,正吱呀作響。
“沈執羨,那位宋大人的話你幹嘛不同意,于你而言,有利。”
“跟你有什麼關系,何須你來操心。”沈執羨眼眸漆黑,臉色陰沉下來。
謝初柔被晾在一旁,很明顯感覺到了沈執羨的心情變差了,她有些不太理解。
“我……”她還想解釋,卻再次被沈執羨給打斷了。
“待會兒西洲會送你回休息的住所,你隻說自己迷路了,其餘的不用我多說你也明白。至于你……”他的目光落在謝初柔肩上淺淺的傷痕位置,語氣柔緩了幾分。
“你的事我不會多管,無需謝我,以後也無需再見面。”
說完,他随即揚長而去,獨留謝初柔一人。
不多久,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似乎是宋雁聲的人又折返而歸。
謝初柔聽着聲音,不多時他們才離開。
果然,她現下才明白,剛才沈執羨為何讓她多留一會兒了。
連番的折磨,讓謝初柔有些回不過來神,等她遇上宋雁聲時,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她正獨自一個拖着步伐往住所去。
“五小姐!”
宋雁聲有些驚喜,他在這各處搜查了一整夜,終究是沒有消息。
“你去哪裡了?”
謝初柔隻說在樹林裡迷路暈倒了,宋雁聲再追問時,她便借口記不清搪塞了過去。
宋雁聲倒是細心,這件事雖弄的陣仗有些大,卻也沒有讓人察覺到是跟謝初柔有關,旁人還以為是有人失竊财物這才小題大做的。
回到居所,謝初霜看見謝初柔就這麼水靈靈回來了,甚是不悅,不過宋雁聲跟在一旁她也不太好發作。
“五妹妹,你回來了啊,讓我好擔心,你去哪兒了啊?”
“四姐。”謝初柔停在宋雁聲的身旁,微微抿唇,淡然回答:“我沒事,就是在外面迷路了。”
謝初霜瞥了一眼宋雁聲,有些疑惑:“迷路了一夜麼?可有遇到什麼人嗎?”
謝初柔臉色平靜如水,搖了搖頭:“不曾遇上什麼人,隻不過掉下了滑坡,我走了一夜才從密林出來,四姐可千萬注意,這旁邊的密林裡可怕的很。”
謝初霜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她巴不得謝初柔就這麼留在裡面算了,這樣既不惹她厭煩,也不必時時聽見父親将她跟自己放一塊對比。
“是是是,五妹妹快去洗漱吧,宋大人忙了一夜也得去休息休息吧?”
聽見這番話,宋雁聲這才開口:“昨夜的事情我會去跟殿下交代,隻不過此事關乎謝府姑娘名聲,還請四小姐五小姐注意言辭,兩位都是未出閣的姑娘,聲譽重要。”
謝初霜在一旁漫不經心回着:“是,知道了。”
這宋雁聲何時這麼溫柔了,她每次都覺得看見他跟欠了他錢一樣,令人心顫。
如今看見他對待謝初柔的樣子,總覺得哪裡不太一樣了。
“那我就先走了,五小姐,你好好休息。”
謝初柔朝着宋雁聲俯身行禮,“多謝宋大人的照顧,大人慢走。”
“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