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青石碎裂聲驚起滿池白鹭。
當值侍衛舉着火把趕來時,隻見謝初澤半身浸在荷花池裡,金冠歪斜挂着水草,而那襲月白襦裙的少女正攥着斷繩驚魂未定。
“快救兄長!”謝初柔顫聲指向池中,“方才廊橋突然坍塌……”
暗處傳來極輕的嗤笑。
謝初柔餘光瞥見東牆異動,仔細看時卻又平靜如常。
待衆人手忙腳亂撈起嫡子,她已悄然退至角門。
“五小姐要去哪?”角門婆子舉燈攔路。
那人轉過身來時,婆子卻一副吃驚模樣。
“如意姑娘,你怎麼穿着五小姐的衣裳啊?”
如意笑眯眯轉了一圈,炫耀着:“這不是五小姐從太子府回來,得了不少太子的賞賜,就把這從前的衣裳賞給我了,如何?好看嗎?”
婆子默不作聲,卻眼睛盯着她手腕上的青玉镯發呆。
如意指尖拂過角門婆子提的燈籠,火苗在絹紗裡晃出細碎金斑,“今日府中混亂不堪,媽媽辛苦。”
她故意将手腕往燈下探了探,青玉镯磕在燈罩上發出脆響,“媽媽瞧,我這手镯成色可好?”
婆子盯着她手上的青玉镯,喜不自勝。
“這……自然是好。”
如意從手腕上脫下青玉镯,假裝要遞過去給她瞧一瞧,卻不小心掉落在地上,這黑燈瞎火的她故意丢得遠了些。
“哎呀,完了。我這還要趕着去伺候小姐呢,這……勞煩媽媽替我尋一尋。”
趁着婆子撅臀翻找,如意趕緊給了身後人一個眼神,謝初柔提起裙裾閃出角門。
青石闆上的露水還未散盡,她沿着染坊一路往前走,身邊跟着沈執羨的護衛西洲。
城西藥廬隐在竹林深處,謝初柔叩門三急兩緩。
窗棂透出的燭火倏地滅了,檐角銅鈴無風自動,她摸黑踩着青石闆一步一步踏進竹林,方才看見一處窗戶。
“沈執羨,是我。”
話音未落便被扯進溫熱藥香裡,後背抵着曬藥的竹篩,沈執羨的銀針還懸在她咽喉半寸。
看清來人後他手腕翻轉,針尖轉而挑開她胡亂纏着的紗布,露出趙青瀾留下的紅痕。
“太子對你倒是真不錯。”
沈執羨松開了手指,整個人重新癱坐回床榻上,謝初柔這才發現他整個人全然失去了生機一般,有些虛弱不堪。
“你……解毒了嗎?”
沈執羨冷笑一聲,并不在意。
“你都自身難保了,竟然還能想到我,謝小姐費心了。”
謝初柔從竹篩邊離開,竹篩随着動作簌簌作響。
“我隻在乎我娘,并不關心你的死活。可你若死了,萬一你的人對我娘不利,我又該找誰?”
“呵——”
沈執羨聽見這番說辭,倒是笑了。
“不愧是五小姐,是能把謝初澤耍得團團轉的人。”
謝初柔掏出一塊帕子來,尋了個地方坐下,聞着房間中淡淡的藥香,覺得心中那份憤怒瞬間被消解了下去。
“你這點着安神香,是睡不着麼?”
“是啊,被趙青瀾擺了一道,正想法子對付他呢。”說完,沈執羨故意挑了挑眉,看向謝初柔。
“你想知道是什麼法子麼?”
謝初柔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還有其他的事嗎?”
“沒有的話,我走了。”
說罷,謝初柔起身要走,卻聽見沈執羨的驚呼聲。
“哎呀——”
沈執羨忽然疼的渾身發抖起來,謝初柔一時驚慌,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卻不料她整個人被沈執羨給扣住壓在了榻邊,整個人動彈不得。
“沈執羨!你放開我!”
謝初柔瞬間明白過來,沈執羨這又是裝的。
“沈執羨,你還要繼續騙我是嗎?”
“我告訴你,我不會再繼續上你的當了!”
說完,她直接朝着沈執羨的手腕咬了下去,直到她唇齒間聞到了血腥味,都沒有聽見沈執羨的聲音。
她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沈執羨?”
“沈執羨!”
她用力掙脫出來,卻發現沈執羨此刻整個人全身冒汗,閉着眼睛,肩上的傷口處開始露出一片鮮紅的血迹來。
“來人啊!”
她慌忙找人,卻發現剛才來時領路的侍衛已經不見了。
謝初柔沒辦法,隻能自己開始翻沈執羨的衣裳,她的手指剛脫到沈執羨的裡衣,沈執羨猛然睜開了眼睛,口吐鮮血,随後重重倒在了謝初柔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