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緊!”
耳畔低喝混着木質焦糊的氣息,謝初柔下意識攥住他胸前的暗紋錦緞。
夜風裹挾着火星掠過面頰的瞬間,她突然看清他頸側那道結痂的抓痕,正是之前她情急之下撓出的。
兩人重重跌進後院蓮池。
浮萍裹着錦鯉從指縫溜走,沈執羨濕透的墨發貼在蒼白的臉上,卻仍死死将她護在胸口。
隔着浸水的春衫,能感受到他胸腔劇烈的震動。
“你……”謝初柔抹開眼前水漬,突然瞥見他右臂滲出的血迹,“你流血了!”
夜裡。
謝初柔攥着藥瓶偷偷進了西廂房木門。
沈執羨散着中衣靠在軟枕上,燭火将鎖骨處的傷痕映得宛如紅梅。
他晃了晃纏着紗布的手臂,“有點疼。”
謝初柔将藥膏重重擱在案幾上:“現在知道疼了?剛才是誰不要命了?”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沈執羨猛地将她拽進錦帳,血腥氣撲面而來。
太子侍從舉着燈籠在窗外逡巡時,她才發現自己正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别動。”
他喉結在她耳畔滾動,“太子的人正在搜查縱火犯。”
謝初柔有些驚愕,“可是這裡是通判府邸,他們竟也如此大膽?”
“是有恃無恐。”
沈執羨平靜說着:“若不盡快将這件事呈報回江陵,恐怕都要死在這裡了。”
謝初柔一點點将藥塗在他的傷口處,開口追問:“對了,為何那日你身邊的三個護衛,叫你閣主?”
沈執羨頓住,有些遲疑。
謝初柔見他沒回答,轉移了話題。
“是我唐突了,不該問這些的,每個人都有秘密。”
“因為我經營了一家鋪子,他們都是我鋪子裡面的護衛。這次出門我并未帶貼身影衛,隻能臨時叫了他們來幫忙。”
“難怪。”謝初柔回想了一下,似乎還真沒見到他身邊熟悉的人影。
“你為何突然開始調查蘇家了?”
沈執羨挑眉看向她,“你覺得我在調查蘇家?”
謝初柔有些遲疑,“難……難道不是嗎?”
沈執羨笑了笑,歎了一口氣:“我果真是錯付了。”
謝初柔:“……”
兩人正說着話,忽而謝初柔比劃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沈執羨往窗外看。
窗外,腳步聲響起,有人在門外說話。
“謝小姐已經睡下了,你們就别打擾她了,她最近不太舒服。”
“可是,府衙遭了火,想問一下謝小姐是否看見了可疑之人。”
“什麼,府衙起火了?嚴重嗎?”
周慕顔趕緊追問,“要不然我也去幫忙?”
“不用了,如今已經火勢已經控制住了,隻是那縱火的賊人還未抓到。”
“那你們快去抓啊,這萬一再縱火可如何了得啊?”
“啊,這……”
“愣着做什麼啊?快去啊。”
很快,兩道聲音都漸漸消失了。
謝初柔在房間裡,這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有慕顔兄長的關系在,不然,恐怕這房間都要被翻個底朝天了。”
沈執羨有些無奈:“好歹我也是朝廷官員,不用這麼藏着掖着吧?”
謝初柔一副生氣的模樣,“什麼叫藏着掖着,這是留後路,你一個戶部官員,隻身來這裡,别人怎麼想?而且還是不請自來,你能不能愛惜點自己的命啊?”
沈執羨眼眸微微閃爍,露出笑容來,有一絲得意:
“姐姐,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沒有——”
謝初柔扔了藥,直接起身要走,卻被沈執羨給拉住。
“别走,我多話了。”
“不敢了。”
長夜漫漫,兩人如今要共處一室,甚為尴尬。
“那個……”
謝初柔指了指被子,“你把那床被子給我,我睡這邊地上就好。”
沈執羨指了指床榻,有些疑惑:“有床為何不睡?地上都是寒氣。”
“可是……”謝初柔有些為難,“隻有一張床。”
沈執羨立刻明白了她的難處,“你放心,我不睡。”
“你不睡?你受傷了,你不睡覺?”
看出了謝初柔眼中的着急,沈執羨反而故意打趣她:“是啊,沒辦法,隻有一張床嘛。”
“所以啊,你睡床,我想想辦法。”
“你想什麼辦法?”
“我……”
就在謝初柔着急的時候,沈執羨将她扯在床榻上,強硬攔住了她。
“你睡床,我睡房梁就行。”
“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
猶豫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謝初柔脫了鞋子,悄悄往裡面挪了一個位置,留給了沈執羨。
“你……受傷了,不然……”
沈執羨忽然俯身貼近了她的臉,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揚:
“怎麼,你邀請我跟你一塊睡在這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