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明白。”白虹垂首應諾。

褚笑眉放下垂簾，終于松了口氣，抵在她後腰的那柄匕首也移開了。

她聽見府兵又問道：“公爺，要不要叫人封鎖城門，把京城挨家挨戶搜一遍？”

“區區一隻蝼蟻，跑了就跑了。”靳願道，一字一句皆清晰地落入褚笑眉耳中。“隻要他别動不該動的人，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否則……掘地三尺，我也會找到他，以及他身邊所有重要的人，讓他付出代價。”

馬車已駛離了國公府兩條街，褚笑眉仍有些冒冷汗。

她蓦地開口：“停車。”

青簡連忙詢問：“娘子，怎麼了？”

褚笑眉道：“我找不到我的帕子，許是方才落在國公府了，你回去替我找找吧。”

青簡是褚笑臣的人，但凡她有什麼出格之舉——不管是與哪家的外男過于親近，抑或隻是貪涼多食了一碗冰乳酪——青簡都會禀與他知。就她今日所做的事，若是讓小臣知曉，恐怕得念叨她一整晚。

故而褚笑眉編了個由頭，有意支開她。

白虹自小随侍褚笑眉身側，焉能不懂她的意圖？待青簡離開後，白虹取了一塊碎銀塞給馬夫，道：“想必你也渴了，去尋個茶攤歇歇吧。一炷香後，你再回來。”

遣走了旁人，隻餘白虹守在車外。

褚笑眉終于放了心，向那刺客罵道：“我分明已經在救你了，你倒好，居然還拿匕首威脅我！恩将仇報的狗東西！”

“在下若是想威脅姑娘，早在一開始就這麼做了。”那人出言解釋，“方才靖國公那些話，分明是已經發現了真相。我之所以拿出匕首，是想着萬一事發，姑娘可說是被我挾持，以免遭此連累——倒是我多此一舉了。”

褚笑眉聞言一怔：“他既然發現了，為何不揭穿我，反倒縱容我帶你離開？”

那人被她問得笑出了聲：“姑娘，你真不知曉？”

“啊？我該知曉什麼？”

那人歎口氣：“沒什麼。”

“問你你又不說，你這人真奇怪！”褚笑眉氣得瞪了他一眼，又道，“我看你的武功……是沉水訣？你是無我門的人？”

“姑娘認識沉水訣？”

“我前些日子去逍遙宗看了論劍，有一位葉渡葉少俠使的正是沉水訣。”

那人聽完她這話，蓦地低低地笑了起來。

褚笑眉困惑道：“你笑什麼？”

隻見那人擡手在自己臉部邊緣摸索一番，竟扯下一張人皮面具來——面具之下，正是葉渡的臉！

褚笑眉驚呼道：“是你！”

因為負傷，葉渡的臉色有些蒼白，朗星般的眼眸中卻仍噙滿了笑意：“正是在下。”

褚笑眉問道：“你為何要行刺靖國公？”

葉渡道：“他窮兵黩武、橫征暴斂，我殺他，是為民除害。”

褚笑眉：“你又打不過他。”

葉渡：“……”

他虛虛握拳抵在鼻尖，頗有些尴尬地移開了目光：“沒打之前，不知道打不過。”

褚笑眉：“靖國公成名多年，想來你也有所耳聞。你為什麼會覺得你有可能打得過？”

葉渡：“姑娘，好歹我也是武林中的同輩翹楚……”

褚笑眉：“今年論劍，你還輸給了比你年紀小的逍遙宗那位雲少俠。”

葉渡捂住了心口，滿面痛楚：“姑娘莫要再說了。姑娘這攻擊力，比靖國公還強。”

褚笑眉被逗得一樂，終于不再損他，言歸正傳：“葉少俠此前所說，劉三娘被靖國公滅門一事，人證是誰？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