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幾天,便沒再去長崖村。
玉佩既然已經交給掌事,那麼陳誦應該即日就被繡衣閣帶了回去。
自然也就不必蘇绾缡幫什麼忙了。
時間一晃來到程清渺及笄禮的日子。
蘇绾缡簡單收拾了一番,便攜着一早準備好的禮物前去。
哪知,剛走到府門口,就見着了一身月白長衫的蕭執聿。
他長身玉立,同色系祥雲團紋腰封勾勒出他颀長的身形。
遠遠望去,自有清風霁月世家公子的貴态。
蘇绾缡加快了腳步,颔首道,“大人。”
“嗯。”
蕭執聿看着她周到的禮儀,壓了壓黑沉的眸光。
這段時間,他們很少交流,蘇绾缡每日早出晚歸,瞧着比他還忙。
他知道蘇绾缡在長崖村當教書先生,他也不願意将她看得太緊,反倒叫她厭煩。
可是她好像一隻紙鸢,隻要線放得長,她就會越飛越遠。
他覺得好像之前他努力促成的兩人之間的氛圍又消散了不少。
她對自己又恢複了初見時的疏離淡漠。
蕭執聿蹙了蹙眉。
他這段時間是不是對她太放松了,叫她根本記不起自己這号夫君來了?
“大人也要去郡主的及笄禮?”
蘇绾缡問道。
“嗯。”
蕭執聿看着她眼角下的一顆紅痣,在雪白的肌膚上刺目的亮眼。
一雙杏眼微睜,倒平添了幾分風情。
蘇绾缡沒有再說話了。
有蕭執聿在場也挺好,至少不用自己去與那些人打交道。
蘇绾缡雖然自身身份卑微,但是蕭執聿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那些人見着蕭執聿的面子,也不會過分為難自己。
蘇绾缡慣常會做最壞的打算。
上了馬車。
蘇绾缡坐在蕭執聿的左側。
平素裡分明寬敞的馬車,此刻倒顯得格外拘謹。
蘇绾缡覺得是因為蕭執聿坐了進來。
說來奇怪,蕭執聿對她很好,從來沒有對她橫眉冷對過。
就連當日自己執意要與蕭執聿分院,他都沒有露出過一點情緒來。
整個人似冬日的初雪一般,洋洋灑灑飄落,清冷但是薄薄地附着,不會叫人有刺骨的寒意。
似初雪一般輕柔,有距離但不淩冽得割人。
蘇绾缡形容不出具體的感受,但是與蕭執聿待在一起不會别扭得難受。
但是隻要一入封閉的空間裡,蘇绾缡就能感受到屬于蕭執聿濃烈的氣息存在。
冷冽雪松香分明淡雅可是卻鋪天蓋地般湧向蘇绾缡,将她層層包裹,就像是被标記了一般。
蘇绾缡微微側了側身,下意識想要逃離這種強烈的感覺。
蕭執聿垂眼看着她的舉動,話語輕飄飄傳進蘇绾缡的耳中。
“近日很忙?”
“绾缡今後盡量少出府。”
蘇绾缡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連忙保證道。
蕭執聿不明白蘇绾缡怎麼反應這麼大,他不過随口問一句,在她的耳裡怎麼聽着像是在問責一般。
蕭執聿輕歎了一口氣,“不是在問責你。天涼,出門記得多穿衣。”
“是,绾缡明白。”
蘇绾缡答應道。
蕭執聿懷疑蘇绾缡根本沒有明白他的話,否則就不會是這樣一副受教的模樣。
他又似歎了一口氣,轉過了頭去。
他的确是最近對她太放松了,好不容易營造的夫妻之間相處的氛圍又恢複了大人對待下屬那樣公事公辦的模樣。
蕭執聿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答應搬離清竹院的決定究竟正不正确。
馬車朝前行駛,二人一路無言。
終至程伯侯府,外面傳來的人聲鼎沸才堪堪打破了這一室的甯靜。
程清渺不僅僅作為程伯侯的嫡女,更是貴為胤朝的安甯郡主,這及笄禮自然是辦的比上京城中其他世家女子的還要盛大。
凡是上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有一個不來參加這場盛宴的。
蕭執聿作為一國首輔,他的到來毫無意外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衆人看着蕭府的馬車停下,眼神無一不轉至那處。
待見到蕭執聿攜着蘇绾缡的手一同從馬車内出現時,衆人盡管猜到,也還是驚訝了一瞬。
誰人不知,蕭執聿從來不參加宴會,無論何人邀請。
就連國宴,也常常是想着各種法子拒了。
可是今日,竟然帶着自己的夫人親自來了安甯郡主的及笄禮。
可見,這安甯郡主在蕭首輔的心裡還是有些位置的。
侯府後院。
程清渺一個早上都魂不守舍的,手心的絹帕都被扯得發皺。
待聽着手下的人來傳,說蕭首輔親臨,才徹底展演歡笑。
程伯侯夫人瞧着她這副模樣,是說也說不得,笑也笑不出。
“清渺啊,蕭首輔已經成親,你今日一定要注意分寸。”
聽見自己母親這樣說話,程清渺剛升起的笑意又淡了下來。
她盯着鏡子裡面母親給自己侍弄發簪,有些不甘心道,“我……可以當平妻。”
“胡鬧!”
聽見這話,程伯侯夫人順着鏡子對上女兒的視線斜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