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飯後,稍稍午睡一會兒,宋奇英就醒了,他去敲了敲姒白茶的房門,沒動靜,大概還沒醒。
他走到沙發邊,看了看企鵝,隻有副隊長又問了問白茶狀态怎麼樣,下午能不能來俱樂部,又道他最近如果有什麼訓練上的煩惱的話可以問一問它,除此之外再沒了。
看起來副隊長找她有事。
宋奇英想起來在那之前的某一天下午,很平常的周末的訓練時間,坐在他旁邊的女孩子看起來卻很高興的樣子,雖然還是那副安靜乖巧的模樣,宋奇英也能從她亮晶晶的雙眼以及飛快略過鍵盤了手速上洞察到她難耐的興奮。
訓練結束後宋奇英還是沒耐住好奇心,問:“茶茶姐,今天有什麼好事嗎?”
姒白茶正往她的小包裡收拾東西,聞言,看了他一眼,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她湊過來,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你可别跟别人說哦,今天經理找我談話啦,說隊長和副隊長推薦我下賽季轉成正式隊員!”
她很信任他,或許是相信他會守口如瓶,也或許隻是太興奮了藏不住秘密,姒白茶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宋奇英當然很替她高興,他剛來訓練營就被安排在了姒白茶旁邊,大了他兩歲的女孩并沒有因為他是新來的就有了優越感,被經理打了招呼之後她當時沖他微微一笑,“你叫宋奇英呀,坐吧,有什麼不會的可以問我哦。”
他以為隻是句客套話,直到他的某一個訓練項目,不知道為什麼成績非常慘淡,他不好意思地向隔壁讨教,姒白茶摘下耳機歪過身子來看他的屏幕,女孩子周身特有的清香瞬間萦繞鼻尖,從小到大沒接觸過女孩子的小孩當場從耳朵尖紅到脖子根,偏偏那天陽光特别好,他坐的地方又是陽光直照着的地方,姒白茶一轉頭就看到小孩紅通通的臉,她詫異地看了看窗外,“陽光這麼強?可别把你曬傷了。”
宋奇英還能說什麼,隻好支支吾吾地應下來。
就這麼一來二往,兩個人也就慢慢熟悉了起來。
原本他們那天出去,是經理說了過不了幾天就要簽合同,想要為此慶祝一番的。
宋奇英的背包裡甚至裝着他準備的祝賀茶茶姐出道的禮物,他攢了很久的錢專門跟大佬定制的,葦葉生花的Q版粘土人。
沒能送出去的禮物還躺在他的床頭櫃抽屜裡,已經送不出去了。
“奇英?”靜悄悄的客廳響起了他的名字,咬字有點模糊,聽起來有點沒睡醒,是姒白茶。
宋奇英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闆,讓自己看起來更有精神一些,也更可靠一些,他轉頭看過去,“茶茶,你醒了?”
姒白茶點點頭。
“頭還暈嗎?”宋奇英問,他又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兩點,他站起來拿過自己的書包,從裡面翻出一大包藥,“該喝藥了。”
姒白茶的問題不僅僅是失憶,還包括受到猛擊而導緻的腦震蕩,在醫院挂了好幾天吊瓶,臨出院醫生還給她開了一大堆藥,宋奇英帶着她繳費取藥的時候,她才突然意識到,關于錢的問題。
是宋奇英他們家在幫她交……正如經理對她說的更詳細的,她是一個孤兒,根本沒錢,吃住都在霸圖,連上學都是靠攢着霸圖那點每月補貼攢出千把塊錢的學費書本費,連着住院将近半個月,各種治療儀器檢查儀器使用,點滴藥水,一大把一大把的藥,這些花費對姒白茶來說,是一筆絕對支付不起的巨款。
姒白茶接過宋奇英遞過來的杯子,裡面沖好了藥劑,聞起來相當苦,除此之外他手上還攥着七八個藥片膠囊。
她吃的哪裡是藥,都是阿堵物啊!
吃完藥,宋奇英又觀察了她十幾分鐘,确定她狀況确實還不錯,便同躺在屋裡的媽媽打了聲招呼,帶着姒白茶出門往俱樂部去。
宋奇英家離俱樂部還是有點距離的,一般宋奇英肯定走着去權當鍛煉身體,然而今天不同,他取了家裡的鑰匙,走進一大片停放的電動車裡并且推出來一輛,有些生疏地坐上去,“茶茶,上來吧。”
“哦……”
姒白茶跨過座位坐到了他後面,這電動車是宋阿姨買來自己買菜或者出去溜達溜達用的,車整體就不大,座位就更小了,本身就是偏向于一個人騎的,擠兩個人都有點夠嗆,哪怕是兩個都偏瘦的。
姒白茶上來之後才發現座位有多小,她不得不擠住宋奇英的後背,隔着夏天那點輕薄的布料,兩個人的體溫都在慢慢地同化。
安全起見,姒白茶給自己綁了個“安全帶”。
宋奇英繃着臉,努力地無視圈在他腰間的兩隻胳膊,以及背後少女貼來時溫軟的觸感……
對不起,無視不了,自擠得嚴實無縫的肩胛骨再想下那種能明顯感受到的空隙真的過于引人深思。
到了霸圖的時候,宋奇英支好電動車後幾乎是立刻就蹦了下來,陽光暴曬之下他的臉和脖子都變得通紅,姒白茶有點愧疚,宋奇英把他的帽子按到了她的頭上。
姒白茶把帽子摘下來,用帽檐幫他扇風,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宋奇英更不自在了。
宋奇英跟門衛大爺說了一聲,跟白茶一塊進去,他邊走邊跟白茶說,“副隊長和經理要找你談話,我在外面等你,在那之後我們一起去你的宿舍收拾東西。”
“嗯。”
快到經理辦公室的時候離三點還差幾分鐘,宋奇英看了看手表,有意控制了一下腳步,白茶跟着慢下來,等到門口的時候,剛好到三點。
宋奇英敲了敲門,裡面傳來“請進”的聲音,他推開門,“副隊長,經理,我和茶……白茶姐來了。”
姒白茶往裡看,裡面坐着兩個人,長得很熟悉,應該是去過醫院的幾個人之二。
宋奇英沒進去,門一關,房間裡隻剩下了他們三個。
“小姒,來來來,别緊張,坐。”經理倒是笑容滿面,他招呼着姒白茶坐下來,又倒了杯溫水放到她面前,才問她,“你身體感覺怎麼樣了?”
姒白茶坐在沙發上,不由感到拘謹,她雙手放在腿上,“還好。”
“頭還暈嗎?我記得你好像腦震蕩後遺症挺嚴重?哦對了最近想起什麼來了嗎?”
姒白茶搖搖頭,“一無所有。”
經理一怔,這四個字是哪蹦出來的?
她奇怪的回答引起了張新傑的注意,張新傑推了推眼睛,認真地打量起姒白茶,不像以往張新傑印象裡總是挂着笑的溫順模樣,她抿着嘴角,看起來很緊張,這說明她并沒有在開玩笑。
這四個字并不适合在這裡使用,盡管字面意思上看起來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