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哥那邊破出來了!Jlan不是簡單的聊天網站,很可能是關于人口販賣的線上平台!”
一旁剛緩過勁來的常捷一把抓住文芮青的手臂:“哎不對啊,缪益爾女朋友舒裕不是被我監控着嗎?她一天都在工作室上班啊,怎麼會……”
話說了一半就又自顧自地接上:“哦,你又詐他。”
像是覺得高興,文芮青的眼角彎起來:“是,又被你發現了。”
“不過起碼知道他女朋友跟範衡接觸這件事在缪益爾眼裡很正常,不是剛好跟他自己說的他跟範衡隻是網友相違背了嗎。”
“厲害。”常捷拍了拍他的肩。他轉向剛跑來的宋勤,後知後覺地問了句:“怎麼了?”
“Jlan查出來了,是個人口販賣平台。”
一旁的路桐珂接過話茬:“走吧。”
當幾人來到辦公室的時候,裡面已經堪稱慘不忍睹了。
董傅際正抱着枕頭嗷嗷大叫:“姐!我們查出來了!我查到了!”
而章倩正在熱水壺旁邊耐心地接着熱水,像是早習慣了他的大呼小叫。
從董傅際進去市一隊後就一直容易情緒波動很大,尤其喜歡大叫。像這種事照理說早就該習慣了,但他偏不,幾年來一直都保持着其“彪悍”的作風。查到線索後嚎叫已經是一隊中茶餘飯後屢見不鮮的保守節目了。
見到來人,章倩端着水杯往他們身後一閃:“快來個人哄哄他,我受不了了。”
半分鐘前攻破Jlan的多重防火牆,找到部分聊天記錄後,董傅際的嚎叫就沒停過,弄得她腦袋裡的筋突突地跳。
“好了好了,”常捷走過去抽走了董傅際懷中的抱枕,宛若一位指揮家一樣,手臂在空中揮舞半天,他突然定住手,“收。”
董傅際很配合地停休了嚎叫,轉而抱着電腦開始嘿嘿嘿地傻笑。
路桐珂自然地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筆記本電腦,空出的那隻手在董傅際腦門上輕輕一彈:“行了,别傻笑了,不知道的以為我們一隊出了什麼傻子。”
筆記本電腦連着投影儀。
衆人落座後董傅際開始展示。
“Jlan的創始人應該就是範衡,”董傅際調出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号管理員的主頁截屏,“IP地址對得上,還有說話的風格也很像。”
“不過它之前确實是個普通的聊天網站,類似于縮小版校園貼吧,不過隻有零星幾個人,估摸着是範衡周邊的人使用的。”
“Jlan十年前被創建,使用了幾個月後就荒廢了,一直到八年前範衡入職春佛花真後被重新啟用。”
“這裡可以查到範衡跟受害者丁萬納的聊天記錄,但隻有前半部分,後半部分因為我強登網站後而自動銷毀。不過在我懷疑是有存檔的,這個我待會兒會查。”
“不過這已經可以證明在丁萬納失蹤前與範衡有過長時間的接觸。我更傾向于就是他引誘丁萬納失蹤的。”
“但是我這邊完全查不到缪益爾跟範衡的聊天記錄。有時間記錄在七年前Jlan經過一次大的升級系統根本包,那時候後Jlan的私密性就開始提升,應該也是那時候有了強登網站就會删除部分聊天記錄的功能。”
“網站最近一次修複是在半年前,IP地址是缪益爾家。”
現在基本可以确定管理員二号就是缪益爾,創始人和管理員一号是範衡。但現在并沒有實質性證據證明是他們兩人将丁萬納殺害,況且也有很多别的聊天記錄被删,恢複也需要足夠的時間。
一隊衆人交換了下消息後就決定結束開會。
“哦對了路隊,季璐那邊問我們有麗嬌的消息了嗎?我該怎麼說?”章倩收拾好東西,随口道,“她的手機從那天後就再沒有任何别的消息發進來,麗嬌也沒有了消息。”
路桐珂想了想:“你跟她說還在查,别的先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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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土槍的那哥們也被提溜出來審了一番。
照二隊說的,他長相是很明顯的北方人。
高顴骨,黑皮膚,眼睛小且長,從左眉毛一直到眼角有一道蜿蜒曲折的疤痕,光是看着就不是好惹的模樣。性子也沖,當路桐珂的手扶上審訊室門把手的瞬間,裡面就傳來很沉悶的“咚!”一聲。
估摸着是直接把凳子砸過來了。
路桐珂在門口等了會兒後才開門。
“蔣燊?”路桐珂毫不客氣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力氣那麼大?宋勤——”
“你還管老子?”蔣燊不屑地回瞪,他氣焰極高地叫嚣着,“就你這小身闆,還想搞我?”
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宋勤手上拿着從隔壁禁毒支隊專用的電擊腳鐐走了進來。
這種東西其實很少會用到,基本上隻有禁毒支隊那邊有那種突然犯毒瘾,沒有意識且行為十分過激的才會用來限制行為動作。刑偵這邊很少用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蔣燊也是個難得的暴脾氣。
宋勤看上去挺闆瘦,再也麼說也是經過過專業訓練的人。他上前去一把将蔣燊的左肩抵住,任由那人在下方使勁也無濟于事。重重向下一滑,“咔”的一聲,原本還在負隅頑抗的人左肩猛地脫臼,審訊室傳來殺豬般的叫聲。
他蹲下,麻利地套上電擊腳鐐後起身,一把提住正在哀嚎的蔣燊左臂。
“咔嚓”
沒過兩秒,原本搖搖欲墜的左臂被強行接上,快到幾乎讓人反應不過來。
尖叫聲随即停止。
門被宋勤帶上,審訊室裡除了被铐在椅子上的蔣燊就隻剩下他面對着的路桐珂和角落的文芮青。
文芮青站在暗處,盯着刺眼燈光下肌肉線條被襯衫勾勒的恰到好處的路桐珂的背影。他莫名覺得有些神奇,三年前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叫隊長的人原來早就已經能夠獨當一面挑起大梁。
他擡手擋了擋晃眼的燈光,踱步走到路桐珂身邊。
“蔣燊,三十七歲,中钊市東陽人,在春佛花真擔任保安一職,家中無妻子兒女,僅有一位八十三歲身患尿毒症的老父親。”路桐珂審訊時總是死死盯住對方的眼睛,光憑借着眼神就讓人心裡發怵,讓人沒有勇氣在他面前說謊,“是否屬實?”
估計是被卸了次胳膊,蔣燊再沒有剛開始那副嚣張跋扈的氣度。他冷哼一聲,将頭偏了過去。
路桐珂剛想對文芮青使眼色,就發現文芮青已經面無表情地按下了手中的遙控器,那是宋勤出門前給他的。
他說話聲音不大,卻又讓人後脊發涼:“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老實交代。”
坐在審訊椅上的蔣燊冷不丁被電擊一下,渾身抖了一下。他“唰”地一聲起立,由于雙手都被铐住,兩巴掌拍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你媽了個b的!你他媽不是警察嗎?!用電擊了不起啊!有本事跟我打一架!!”
相較而言文芮青就更加冷靜。以至于形成了一個滑稽的反差——怒發沖冠的蔣燊恨不能沖過去撕碎兩人,而文芮青則是一臉雲淡風輕,閑适地就差那壺茶在旁邊沏着。
路桐珂見他沒反應,剛打算轉過去讓蔣燊控制好态度。
下一刻,隔着鐵栅欄的蔣燊一陣痙攣,跌坐回椅子上。
一轉頭,文芮青的手指正停留在按鈕上。他波瀾不驚地朝路桐珂解釋:“他口水噴我手上了。”
路桐珂:“……”
看出兩人犯沖,為了保護一下受審人的人身安全,路隊冷着臉沒收了電擊遙控器,并且強行讓文芮青閉嘴,非必要不許說話刺激對方。
“說吧,你的土槍是怎麼來的?誰發的?”路桐珂敲了敲桌子。
對面的人梗着脖子:“你管老子,又不是真槍!”
路桐珂有些無奈,他這幾年很少會遇見這種脾氣那麼火爆的了。
“非法持有槍支,不管是真槍還是土槍都要坐牢。”他言簡意赅,并不是很樂意在審訊室跟犯人普法,更何況這家夥說不定還是朝他開過槍的。
路桐珂丢過去一張照片,上面是一位在單人病床上的老人。
“你父親蔣鐵正,從小将你帶大,因為生病,他現在還在病床上。你就打算在這裡為了一個跟你沒有多大關系的人浪費時間?”
面前人的動作明顯僵住。蔣燊指甲死死摳住那照片的一角,随即将其揉作一團狠狠砸了出去:“媽的這個老不死的!他怎麼還不死!”
路桐珂跟坐着的文芮青互換了個眼神。
根據二隊查到的資料,因為從小作為孤兒被蔣鐵正撿回家照顧,蔣燊對他父親極其敬重,去到春佛花真工作正是為了賺錢為父親治療重病。是病房裡有名的孝子。
現在的行為估計是裝的。
路桐珂點點頭:“那好,我們來聊聊丁萬納?你應該知道他,或者我說Beau你會更熟悉。”
聽到這個名字,蔣燊忍不住猥瑣地嘿嘿笑起來:“警官,你認識他啊,我們店裡的鴨王。怎麼你也去找過他?”
“睡起來怎麼樣?很爽吧……”
“我就摸過他屁股一次,哎呦,那眼神,快要吧我魂勾出來了。”
“你知道他跟哪些金主有過密切聯系嗎?”路桐珂略過了這個沒用的話題,單刀直入。
“我?我一個保安怎麼會知道,害,這事兒你得去找那個尹彤,她專門管這些的,她說不定會知道點什麼呢。”
他的話也不是毫無邏輯,畢竟從現在僅有的線索也沒有指向過丁萬納跟蔣燊有過任何接觸。
不過這個尹彤倒是略有耳聞,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春佛花真主管畢傲敬的老婆。
路桐珂在心裡盤算一陣,大概有了點思路。
“你幹脆直接交代這槍哪裡來的吧。”
“你的受教育程度不高,讀了五年級就已經辍學,而且你的手機裡也沒有購買零件的記錄,走訪過附近也沒見你買過東西,估計也不是你能造出來的。”
“是誰呢?”
“那個允哥?”
“還是那個大耳垂,厚嘴唇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