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邊那個亞雌!”
虞宴沒走多久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刺耳的沙啞聲響,他原本打算裝作聽不見,但向前走的動作并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道甩在面前的鞭子攔住了去路。
甩鞭之人的力道很大,激起了一地塵土,随着鞭聲同時響起的是一道陰冷的聲音。
“我在和你說話,不回話是賤骨頭又癢了嗎!為什麼這個時間不在你的工位上,你的編号是多少!”
兩者之間的距離并不算近,但隻是幾秒的功夫,離虞宴尚有數十米遠的人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對方的力道很大,單看地面那道深深的鞭痕,便不難想象這一鞭若是直接落到肉.身上會是什麼感覺。
誇張點說,這一鞭下去,皮開肉綻都是輕的,而這一鞭是朝着虞宴的臉抽去的。
無疑,對方絲毫不考慮在這一鞭下,虞宴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揮鞭者身着一副薄甲,腰間挂着一條帶着倒刺的鞭子,大腹便便的樣子似乎要在下一秒将甲片崩裂。
他面色兇狠地望着虞宴,一擊不中之後,明顯更不耐煩了些。
在看清虞宴的長相與衣裙下擺處的破裂之後,雌蟲面上的狠郁變成了一種耐人尋味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油膩。
虞宴停下了腳步,擡起臉徑直迎上了對面人上下掃視的目光,在看清對方那一臉的橫肉之後,原本就不甚美妙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了...但事到臨頭,再裝瞎也沒有意義。
“你在叫我?”
“不叫你叫誰,懶骨頭淨想着偷奸耍滑,我就知道像你們這種亞雌天生就基因劣等,哪怕做些最簡單的事也是滿腦袋的花花腸子。”
說完,雌蟲總管的眼睛眯起,上下掃視着虞宴,眼神十分不老實地滑過他被撕扯開的那截裙子,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
金屬質地的鐵鞭輕慢地撩起那片破碎的布料,雌蟲嘴裡不幹不淨地調侃着。
“該不會是剛從哪位貴族的床.上下來吧?呵....”
就在鞭子要撩開裙擺的刹那,原本神色慵懶的雌蟲卻驚叫出聲,圓滾滾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個踉跄。
鞭子處傳來一股根本不屬于亞雌的巨力,雌蟲臉上惡意的笑還沒展開,便連蟲帶鞭地向前撲了過去。
他從始至終都沒把面前這個身形瘦弱的亞雌放在眼裡,亞雌身體孱弱這是常識,這樣的種族怎麼可能和身強體壯的雌蟲相比。
哪怕雌蟲總管隻是一個e級精神力的雌蟲,在亞雌面前也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
皇宮裡的亞雌仆從慣會攀上一些位高權重的雌蟲,以求生活過得順遂些,而那些貴族中有這種嗜好的蟲并不是少數,雙方一拍即合的事很正常。
看着面前亞雌狼狽的樣子,雌蟲總管下意識地認為他是失敗了的可憐蟲。
故而他抱着調戲的心态想刁難一下這個懶骨頭,卻未料終日打雁,今日卻被雁啄了眼睛。
在對方倒下的那一刻,虞宴就已經躲閃到了一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感到有些驚訝。
他原本隻是打算捉住那隻鞭子,并未有絲毫想要向後拽的動作,他不想惹上麻煩。
但面前這個人..不..應該是蟲卻被他扯倒在了地上
跌坐在地的雌蟲哀嚎着,他的腿磕到了草叢邊突起的尖石,被拉出了一條傷口。
除此之外,别無他響。
虞宴的眼底閃過一層暗光,不用想就明白這是誰的手筆了,他在腦子裡罵了一聲,但系統卻是依舊裝死沒有出聲。
而眼前這種糟糕的程度在接下來更是如脫缰的野馬,一發不可收拾。
虞宴親眼看着雌蟲的手臂變成了一個肢節狀的刃片,兇惡扭曲的面容覆上了一層金屬質地的鱗片,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人類的樣子。
在異樣出現的瞬間,前者的速度被提升至了一種恐怖的程度,伴随着一聲尖銳難聽的嘶鳴,對方像是炮彈一樣向着虞宴射去。
本能讓虞宴朝着身旁的花壇處躲避,但就在那一瞬間,他整個人像是被規則強制按下暫停鍵的木偶,僵直地立在了原地,同時左手被鬼使神差地帶着向前伸去...
在驟然緊縮的瞳孔中,那隻帶着羸弱病态感的手穿過了面前雌蟲的肺片,激起了一陣鮮紅的血色。
噗嗤————
雌蟲的喉頭發出了咕噜咕噜的血沫湧動聲,不敢置信地望着那隻穿過自己胸口的蒼白手腕,随後僵直地向後倒去。
與重物落地聲同時響起的是系統啧啧的惋惜聲:“啊..你似乎要有麻煩了。”
“你這是在報複我?”
虞宴冷笑着起身,他收回了按住雌蟲脖頸處的手,微弱的脈搏代表着雌蟲此時并未氣絕,哪怕他剛才被穿胸而過。
恐怖的生命力。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和你的交易可是很有誠意的,我沒必要做出傷害合作夥伴的事,當然..如果你是的話。”
系統的尾調放的很輕,在烈烈陽光下,虞宴隻感覺到了通體的寒意。
見他不出聲,系統繼續悠悠地說着。
“你面前的這個家夥是一隻雌蟲,自我修複的能力比你見過的仍何一種生物都強,不出所料的話,他今晚就會活蹦亂跳了。不過...”
“他活過來,你怕是活不了了,你的臨時身份是一隻亞雌仆從,這隻雌蟲勉強算得上你的上司,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他殺了你,怕是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而且,我笃定他會這麼做。”
滴答...滴答...
虞宴手上的血漬順着他的指尖滴落,像是倒立的計時沙漏,逼着他在沙礫歸零前做出選擇。
虞宴靜靜地看着地上面色逐漸紅潤的雌蟲,他的包紮雖然簡陋,但是也起了一定作用。
他沾着血迹的手指在半空中微微抽動,眉眼在碎發的陰影下晦暗不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空氣中唯有雌蟲急促的喘息聲。
系統沒有說話,完全将選擇權交給了虞宴。
過了許久,青年蹲下身,掀開了那層與皮肉黏在一起的布料,雖然皮肉已經在恢複當中,但是那個血洞看起來依舊令人生怖。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伴随着“撲哧”一聲,原本凝滞的氣氛像是鼓脹的氣球般驟然破裂。
而與此同時,地上暈染的血迹也越來越多。
“你...”
系統的聲音有些卡殼,地上那顆已經失去了活性的心髒讓他頭次覺得語塞。
做完這一切後,虞宴将布料蓋回了雌蟲胸口,他揉搓了一下指尖沾染的血迹,問道。
“最近的水池在哪?”
系統簡直要被氣笑了,水池?他要去幹什麼,抛.屍嗎?
“我想洗個手。”
系統:?
“你覺得你解決了他,就可以解決問題了?忘了告訴你,你所處的地方是皇宮,一個雌蟲總管暴斃可不是像死了一隻亞雌那麼簡單。”
“不是還有你嗎,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自己解決吧,你不是想讓我活着嗎?”
虞宴看了看自己破敗不堪的“裙裝”,撕去了沾上血迹的部分,這一下已經幾乎讓這件裙子變成短裙了。
他一邊整理裙子,一邊不經意地說着。
“就像你對那隻...亞雌所做的那樣。”
四周的空氣被正午的陽光烘烤得扭曲變形,虞宴沒搭理不出聲的系統,自顧自地四下尋找着水源。
“你覺得在拒絕了我的提議後,我憑什麼要幫你處理這些麻煩事。”
系統冷笑出聲,似乎在嘲笑面前人的不自量力。
“我好像從來沒說過我要拒絕你的提議吧?”
在這句話落下後,虞宴似乎聽見了自己意識海中響起了一聲微不可察的吸氣聲。
還未等對方發作,虞宴繼續不緊不慢地說了下去。
“你都說了是合作,就沒有一個人坐莊的道理,就算是合同也得有來有往不是嗎?雖然我是個畫畫的,但是這點法律意識還是有的,誰知道和你達成了單方面的霸王條款之後,我會被你拐到什麼地方。”
湖藍色的眸子輕輕掃過周遭這片完全陌生的景色,他輕歎一聲。
“啊...雖然看起來,你好像已經成功了。”
系統沉默了許久,再次出聲的時候,語氣顯然冷靜了下來。
“你既然答應了合作,做什麼事之前就應該和我先商量,而不是像個蠢貨一樣自行做決定。”
“那你控制我身體的時候和我商量了嗎?”
虞宴伸手撚去了樹上一朵已經枯萎的奇怪花卉,像是在和剛認識的朋友閑聊。
“如果你真是為了我好,就不會借着我的手擅自闖下不能承擔的禍事,沒有那一下,我完全沒必要做出後來的事。”
“不過那種詭異招數對你來說也是有限制的吧,否則你也不會放任着我就這麼解決了那個麻煩。”
如果系統真的那麼萬能,他不可能還需要和自己合作,直接占了他的身體讓他活下去就行。
但是系統卻提出了合作,那麼就證明系統一定是有什麼不能做的事。
果然,接下來系統并沒有再次出手幹擾他的行為,而是放任了自己。
系統,不是萬能的...
他不喜歡和别人做生意,尤其是這種上來就很獨斷的合作對象。
但對方提出的條件又确實讓他很感興趣,所以為了後續少點麻煩,他必須在一開始就讓對方明白平等互利的道理。
系統被虞宴接連的質問打得措手不及,他自認在過去的監視中已經足夠了解這個合作對象。
但是在和他接觸的第一天,對方卻全然打破了自己的計劃。
“按照我的計劃,你隻需要找上神殿,他們會幫你解決所有的問題,那個雌蟲總管根本不會造成威脅,但你殺了他,這是最蠢的方法。”
系統冷冰冰地開口,他接連強調了兩次愚蠢,着實被氣得不輕。
“真有意思,異世界的生物也喜歡扯.皮條這套嗎?”
虞宴打了個哈欠,靜靜地聽着系統在腦内單方面轟炸,在對方說夠了之後,望了一眼自己黏糊糊的手:
“别說廢話了,水池在哪?”
“...往左走。”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