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倫德斯的實力申請到适齡的閣下幾乎是闆上釘釘的事,但是一切狀況都因為新任家主克瓦倫而發生了改變。
他是唯一一隻背叛了自己雄主,而與其他閣下結合的雌蟲。
沒有蟲知道克瓦倫到底在想什麼,在上一代倫德斯的力保之下,克瓦倫隻被剜掉了一隻眼睛,而倫德斯家族則被剝奪了一代的交.配權。
克瓦倫由于能力卓越,在生下了蟲蛋之後,隻是象征性地被禁職了十年,就重回了家主之位。
而以利亞就是那個倒黴的蟲蛋,也就是克瓦倫家族不可說的“私生子”。
他的性格既不像膽大妄為的雌父,也不像他那個生性傲慢的雄父。
以利亞像是這段禁忌關系的惡果,他沖破高等蟲族結合一定誕下優質子嗣的規律,成為了一隻亞雌,一隻性格極為懦弱膽怯的亞雌。
小以利亞就在兄弟的冷眼與打壓中磕磕絆絆地成長,但說不清是幸運還是不幸,在以利亞被兄長惡意地扔到垃圾場的時候,他遇到了與親衛走丢的達倫。
那位皇室的三殿下,也是皇室唯一一位雄蟲閣下。
兩隻年齡不大的蟲崽在垃圾場裡玩了一下午,那是以利亞第一次遇到不讨厭他的同族。
他笑得很開心,但直到親衛臉色慘白地将達倫從一個舊沙發上抱下來,以利亞才知道旁邊那個金發同族居然是皇室那位尊貴的閣下。
回家後,家族裡的蟲對他的态度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他的吃食恢複了正常,營養液裡再也不會有兄長惡意放進去的土塊,睡的床也不會再有突然出現的死老鼠。盡管還是沒有多少蟲願意和他說話。
他就在這種古怪的氛圍裡蜷縮着長大,躲在角落裡長成了一隻最不起眼的倫德斯,一隻沒有任何蟲注意到的倫德斯。
但在他25歲生日那年,從小未見過幾面的雌父将他叫到了書房,他對以利亞說。
“後天我會送你去地下城,皇宮的監管會在那天選拔仆從,你會進入皇宮。”
克瓦倫沒有給以利亞提問的機會,像是一個長官一般無情地下達着命令。
“想辦法見到達倫,成為他的侍從。”
那是克瓦倫和以利亞說過最長的一句話。
*
虞晏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以利亞并不知道克瓦倫想要做什麼,也并知道雌父在自己的身體裡做了什麼,他隻是聽話地接受了雌父的命令。
克瓦倫也并不覺得需要講将己的企圖告訴以利亞,兩隻親緣最近的蟲都互相裝着糊塗。
但是系統卻将克瓦倫的計劃全盤托出,一滴不剩地告訴了虞晏。
按照這個世界的說法來看,克瓦倫可以說是瘋子。
他想用一個早已被帝國禁止的藥劑,更改達倫的感知,讓他強行愛上倫德斯家族的雌蟲,規避神殿的懲罰。
為了達成目的後消除罪證,他甚至在以利亞身上下了自己的毒素,就等他得手之後毀屍滅迹。
“所以,以利亞的死和你沒有關系?是克瓦倫動的手?”
“不算完全沒關系,但是殺死以利亞的确實是克瓦倫的毒液,我隻是做了一些小手腳。”
系統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在他口中死去的隻是一個再過微不足道的螞蟻。
虞晏隻是沉默了片刻,随後平靜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為什麼克瓦倫的毒素現在會轉移到我的身上?”
“為了幫你更好的适應這個身份,這是逼不得已的手段。”
“所以說,我現在要頂着随時被太陽燒死的風險,一邊想辦法和那隻神經病雌蟲搭上聯系,一邊冒着被皇室砍死的風險去給他們的寶貝雄蟲下.藥?”
當時的他一邊輕飄飄地總結着當下的處境,一邊扣住窗沿翻身進了卧室。
“嗯,我很遺憾,但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
在虞晏落地的那一刻,系統彬彬有禮地回答了他。
在複盤完今天所有的事之後,虞晏關上了台燈,在失去意識之前,他樂觀地想。
這些都可以一步一步地解決,隻要先穩住克瓦倫,那隻雌蟲的事可以從長計議,至少目前來看,他們暫時不會再見面。
*
另一邊,皇宮的醫療室内,恺撒拔掉了手上的針頭,把自己被掀開的衣服放了下去,遮住了那片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亮眼印記。
“殿下,元帥希望您在明日前能夠給他回信。”米歇爾在恺撒出門前叮囑道。
“沉默日是吧,我知道了。”
米歇爾見他那滿臉毫不在意的表情,還是遲疑着補充了一句。
“元帥說...”
“米歇爾。”
恺撒打斷了他,他的手上還勾着一串鑰匙,鑰匙被他無聊地向上一下又一下地抛着,叮鈴哐啷的聲音伴随着那道懶洋洋的聲音傳進了米歇爾的耳朵裡。
“再多說一句,就滾回研究所吧。”
米歇爾接下來的話卡在了嗓子裡,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被什麼東西截斷,窒息的痛苦讓他下意識地扣住了自己的脖子,發出了艱難的抽噎聲。
這幾年他一直下意識地按照元帥的命令行事,恺撒對他也很客氣。
長久以來的特殊對待讓他忘記了面前這位殿下傲慢古怪的性格,以至于今天居然犯了兩次緻命的錯誤。
“抱歉...殿下...我不會,不會...”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米歇爾驟然癱坐在了地上,同一時間,醫療室外傳來了烏爾都的慘叫聲。
米歇爾擦了把臉上的冷汗,接起了通訊器上的來電。
“是的,是契印。已經是激活狀态了,殿下也同意了前往地下城。”
又和對面說了什麼,米歇爾似乎是聽到了什麼難以回答的問題,他沉默了片刻,在烏爾都越發尖銳的慘叫聲中回答了對面的問題。
“殿下他...心情很差,元帥,我想您可能得來一趟皇宮,烏爾都殿下怕是要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