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短淺的人類...”系統像是被氣急了,就連機械音都有些震顫不穩。
虞宴沒空搭理他,在确定羅德不知道進一步的内幕之後,這才把注意力轉到了系統那。
“所以,神殿為什麼會同意讓一隻高等級雄蟲去地下城?”
“你不是不想去神殿嗎?打聽這麼多做什麼。”系統沒好氣地回他。
“為了去地下城的時候不至于被你坑死。”
“...”
*
上午的工作時間較短,加上最近氣溫逐日升高,不少不耐熱的亞雌出現了脫水的狀況,這才讓監管不得已将上午的勞作時間縮短,把剪掉的時間挪到了下午。
虞宴和羅德在僻靜處摸完魚後直接從小道跑去了食堂,路上羅德還在感歎兩者的幸運,竟是半天都沒被監管抓到。
其實哪是幸運,隻不過是虞宴剝削着系統開了屏蔽罩,這才平安地躲過了監管的探知。
但和羅德沒必要說這個,于是虞宴隻是低低地應了兩句,就和羅德端着盤子走到了角落裡坐下。
“比爾比爾,昨天杜克看到你和安杜斯監管一起出來的,你是不是能去這次的沉默日啊!”
虞宴和羅德剛坐下,就看見前面一群亞雌圍着比爾開始大呼小叫地問了起來。
比爾是一個面色姣好的亞雌,他留了一個看起來乖巧的齊肩短發,在一衆頭發亂得像雞窩一樣的亞雌中間精緻得不像話。
他一擡頭看到了虞宴,臉上的笑更燦爛了一些,原本溫軟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不知道啊,都是說不準的事,畢竟這次的沉默日大家都想去來着,安杜斯先生也沒有打包票的。”比爾捋了捋鬓角的頭發,恰到好處地露出了脖子上一抹突兀的紅痕。
這一下讓周圍的亞雌更激動了些,紛紛開始奉承起了比爾。
“這還有什麼說不準的啊,安杜斯監管和傑利監管關系好是出了名的,不都是順口的事,比爾你還擔心什麼啊,你一準能行!”
“那比爾豈不是能見到閣下!”
“是啊!這也太幸運了吧!能不能用記錄儀拍張閣下的照片啊..”
“你傻子啊,閣下是能讓你拍的嗎,小心被‘梵提亞’的軍雌撕碎..”
比爾周圍熱鬧得像是菜市場,幾乎A區所有的亞雌都聚集到了他的身邊。
監管們和亞雌用餐的地方向來不在一起,故而午飯的時候是亞雌們一天中最為輕松的時刻。
羅德耳邊聽着比爾故意提高的音調,恨恨地嚼了一口嘴裡的肉塊,用勺子戳着飯碟裡的肉低聲吐槽着。
“安杜斯監管也不是什麼好蟲,怪不得他在賭場總輸,原來是眼神不好。”
虞宴舀了一口湯送進了嘴裡,那股濃烈的腥臭味差點讓他當場吐出來。
他默不作聲地拿過一旁的紙巾擦了擦嘴,感覺自己那一口像是抱着一隻魚在活啃。
虞宴點頭附和了羅德的話,安杜斯确實眼神不怎麼好,負責的食堂品控未免太差了些。
“安杜斯先生和我說過,要去沉默日的那位閣下性子很好,就是不太喜歡顔色暗淡的蟲,好像閣下們都不是很喜歡這類的蟲。”
比爾這句話是胡編的,畢竟安杜斯作為一個監管怎麼可能知道閣下們的偏好,但是眼下哄一哄周邊的這群亞雌是足夠了。
比爾接過一隻亞雌遞來的水杯,幾不可察地掃了一眼對面坐着吃飯的兩個身影。
羅德的眼角抽了抽,手裡的筷子被他握得咯吱直響。
就算他反應再遲鈍也聽出了比爾這是在罵誰,全場稱得上是顔色暗淡的蟲,除了自己就是旁邊坐着正在吃水果的以利亞!
羅德看了一眼旁邊若無其事吃着卡夏果的以利亞,心裡又罵了一句。
該死的比爾,他就知道這家夥以前沒少欺負以利亞。
瞧瞧,以利亞現在都對這種難以讓蟲啟齒的羞辱習以為常了!
而習以為常的虞宴咬了一口這個毫無味道的果子,白開水一樣的口感讓虞宴甚至覺得是自己的味覺出了問題。
真難吃啊...
還沒等虞宴放下手裡的果子,就聽旁邊的羅德提高了嗓門大聲道。
“顔色淡的亞雌總比一身雌蟲味的亞雌好,真是害怕閣下被某些蟲身上沖鼻的味道嗆死。”
羅德這話一出,讓嘈雜的聲音小了一些,比爾的臉色卻是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
比爾此時連一貫的笑臉都難以維持,亞雌和雌蟲監管好上的事在仆從裡并不少見,但不會有哪個沒情商的亞雌将這種事挑到明岸上,畢竟怎麼說都是一個屈辱的事。
羅德這話算是把比爾的臉放在地上踩,但偏偏比爾還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因為對方的确說的是事實。
比爾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顫抖,過了許久他才平複下自己的怒氣,虛僞地笑了笑。
“真是好笑,也不知道有些蟲是不是因為這輩子都見不到閣下而嫉妒得發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他說完這句話,羅德卻是沒再搭理他,哼着歌埋頭吃起了飯,讓比爾碰了個軟釘子。
周遭的亞雌都看向了比爾,那目光讓比爾的臉燒得厲害。
羞恥感迫使着他四處尋找着能夠讓自己轉移注意力的東西,在看到低頭撿着肉塊的虞宴時,他的腦海裡突兀地想起了一件事,于是滿懷惡意地出口譏諷道。
“可惜了,以利亞想要扒着的那位貴族怕是還不要他,我那比得上以利亞志存高遠,你說是不是啊,以利亞?”
這話一出,被戰火波及的虞宴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反倒是羅德罵了一聲,站起身一把将手裡的托盤扔了過去,圍了一窩的亞雌頓時如鳥獸散,湯汁零零星星地撒了還張着嘴的比爾一身。
“你說話最好過過腦子!不要紅口白牙地誣陷其他蟲。”
明面上說出亞雌和監管之間的關系和造謠亞雌和貴族,兩者的差别可不止一星半點。
貴族可不像普通的監管,幾乎沒什麼可能與雄蟲匹配,但有了污點的雌蟲是絕對會喪失申請權的,不難想象到時候的貴族會對損害自己名聲的那個“污點”做出什麼。
比爾這句話無疑是給虞宴帶來了一個大麻煩,這也是羅德拼命想要制止比爾繼續說下去的原因。
被殘羹冷炙澆了一頭的比爾尖叫了一聲,理智霎時清空,它瞪大了眼睛,推開椅子就要朝羅德沖來。
羅德撸起袖子,半點不帶怕地就要沖上去幹架,但腳剛邁出一步,後領處卻是一緊,被一股力道拽了回來。
這一下直接讓出手的比爾撲了個空,跌坐在了地上,還沒等他爬起來,就聽前方沉默了許久的黑發青年輕聲詢問道。
“羅德想去沉默日嗎?”
被他又問了一遍的羅德睜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虞晏。他的領子還被虞宴拎着,由于情緒激動而幻化出的一截觸須動了動,顯得他看起來有些呆。
“啊..?”
“那我們一起去吧。”
虞宴松開了他的後領,笑着看了一眼怔愣着的羅德,伸手就要去端自己沒動幾口的餐盤,像是剛才隻是在問羅德今晚吃什麼一樣,而不是去什麼亞雌擠破腦袋都想要去的沉默日。
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食堂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室内靜得幾乎隻能聽到比爾頭上的菜汁“滴答滴答”往下落的聲音。
而就在短暫的一兩秒之後,周圍猛地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聲,甚至有的亞雌笑得直錘桌子,發出了哐當哐當的巨響。
以利亞瘋了,這是大多數亞雌腦袋裡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