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快來嘗嘗哥剛做的檸檬水!”
蘇辰興高采烈地跑到了堂屋,拿了三隻小碗出來,各自倒了一些檸檬水進去。
“你慢些。”譚雅枝看着蘇辰精神這麼好,心裡頭也高興,端起離自己最近的那碗小口地抿着。
蘇辰則是迫不及待地擡起碗就仰着頭大口喝了起來,蘇堰才剛來到桌邊坐下,蘇辰碗裡的檸檬水就沒了一大半。
山上的野檸檬比起尋常的黃檸檬,酸味更加突出,加之慢火熬制的稀糖漿,猶如江河彙入汪洋大海,刺激的酸味被沖淡不少,入口還是酸的,但随之而來的就是裹滿了整個口腔的甜味。
酸甜可口的味道,裡頭又加了少許冰塊,入口冰涼卻不至于傷了脾胃。
“實在太好喝了!”蘇辰滿足地喟歎一聲,又仰頭喝了一口,剛倒的檸檬水就整碗喝完了,然後眼巴巴地看向蘇堰,“哥,我還想喝。”
“想喝就喝。”蘇堰做這麼一大壺出來就是給家人喝的,見蘇辰這麼愛喝,心裡也是喜滋滋的。
蘇辰當即又給自己倒了一碗,抱着碗咕嘟咕嘟地喝起來。
一家人就這麼圍坐在一張木頭飯桌旁,樂呵呵地喝着檸檬水。
蘇辰嘴巴已經好久沒沾過甜味了,這回喝了個盡興,譚雅枝想着給兩個孩子多喝一些,自己隻小口小口地抿。
到最後,這一壺檸檬水剩了一些,就連喝得最歡的蘇辰也說什麼都不願繼續喝了。
蘇堰隻好把剩下的給收了起來。
晚飯是混了些粗糧煮的稀粥,吃過晚飯,天色就漸漸暗了,蘇辰說晚上百卯司的大人會送糧過來,還沒等到人來,蘇堰就止不住地犯困。
他忍不住扯了扯衣領,才勉強打起些精神。
譚雅枝眉頭鎖了起來:“怎麼這麼早就困了,是不是今日太勞累了?”
說完又添了句:“别老是去碰衣領,那塊玉佩你可得好好戴着。”
蘇堰正想說他胸口那東西硌得慌。他剛穿來的時候就這麼覺得了。
可說話一直溫溫柔柔的娘親提到玉佩的時候,語氣卻變得嚴肅得多,蘇堰隻好把話憋了回去。
蘇辰則是跑過來拉着蘇堰回了他房間:“好啦,娘親,我知道你擔心我哥身體,可這玉佩他從小戴到大,怎麼會不知道呢。”
“哥你就好好睡吧,還有我守着呢。”蘇辰小大人似的說,完了又賊兮兮地湊他耳邊補了句,“剛就你喝的最少了,剩下的檸檬水你就偷偷喝了吧,我不會告訴娘親的。”
蘇堰:“……”
關上房門,蘇堰忍不住打了一個哈切,便到榻上躺了下來。
這會困意沒剛才那麼嚴重了,蘇堰又老覺得胸口戴着的冰冰涼涼的玉佩實在硌得慌,索性翻出來捏在手裡打量。
這塊玉佩狀似彎月,中心镂空,雕刻着流雲紋路,手法細膩,匠心獨具,可玉質卻十分粗糙,肉眼可見許多棉絮狀雜質鑲嵌其中,不光如此,中央還有一處顯眼的裂痕,殘忍地割開了流動的祥雲,像是盤古劈剩下的遺迹。
這輪“彎月”的外邊緣呈花瓣狀,被打磨得極其光滑,大片起伏的花瓣與内裡流動的祥雲交相輝映,可見雕此玉佩的匠人技藝鬼斧神工,料子卻是用得極差,内裡的邊緣也不同于外部,尖刀一般紮手得很。
整塊玉佩拿在手裡呈現出一種強烈的割裂感,像是被打碎的海棠環。
在原主記憶裡,這塊玉佩是他父親給他的唯一遺物,娘親從小就要他貼身佩戴,無論如何都不能摘下來,否則就會生病。
這話原主自然不信,摘了玉佩和其他孩子去山上玩,回來的當晚就發了高熱,比尋常風熱還要難受數倍,躺了整整五天才見好,自那之後,原主就不敢再取下這塊玉佩了。
蘇堰把玉佩捏手裡左看右看,最終還是沒有取下來,随後困意襲來,漸漸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蘇堰就被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給吵醒了。
此時天已經黑了,窗戶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不時有風吹進來,月光也順着風溜進房間。蘇堰記得,之前他明明把窗戶關的嚴嚴實實的。
蘇堰閉了閉眼,才适應了眼前的黑暗。
很快,他就看到吵醒他那陣聲響的來源處閃着兩點碧色的光芒,翡翠一般。
原來是有一位不速之客闖入了這裡。
蘇堰眯起眼睛仔細一瞧,那隻“不速之客”體型并不大,此時正背對着他,趴在床榻對面的櫃子上,并沒有發現他醒了。
小家夥圓圓的小腦袋上長着兩隻毛茸茸的尖耳朵,仰着腦袋用鼻尖嗅了嗅蘇堰擺在櫃子上的檸檬水,似乎很饞,長長的尾巴墜到地上,也是毛茸茸的。
看形态,俨然就是一隻狐狸。
蘇堰心底一驚,不會就是蘇辰跟他說的那隻吧?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雖然蘇堰很不願相信,但現在整個村子都被百卯司封鎖,能出現在他家裡的,也就隻有那隻狐狸了。
蘇堰想起蘇辰先前對這隻狐狸的描述,如今親眼見到了,怎麼跟想象的不太一樣?
定是生得四肢粗壯,體型賽過猛虎,滿嘴鮮血,眼放兇光——
眼前這隻狐狸雖然瞧着毛茸茸的,可身上一點多餘的肉都沒有,瘦巴巴的,看樣子還餓極了,這又餓又饞的樣子,哪裡跟兇狠沾得上半點邊?
可蘇堰并沒有放下戒備,他不動神色地朝枕頭底下摸去。
有狐狸闖進村裡遲遲沒被抓住的消息鬧得村裡人心惶惶,蘇堰家也不例外,娘親給他和弟弟的枕頭底下都藏了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