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落地窗時,俞清硯打開了廚房的暖黃壁燈。晚飯過後,他從冰櫃裡拿出了喬媽釀的山楂酒,倒在兩隻玻璃杯裡。
晶瑩剔透的紅色液體在玻璃杯中搖晃,細微的氣泡緩緩上升,山楂的酸甜和酒香混在一起,撲鼻而來。
“阿姨釀的酒很好喝。”俞清硯握着杯子,細細品嘗。
“她要聽到你這麼評價,肯定非常開心。”喬慕嶼也跟着抿了一口。
“你在她心裡的形象可以用偉岸來形容了。”
“那我必定深感榮幸。”俞清硯杯子裡的酒很快見底,又蓄滿了一杯。
“雖然這酒度數沒那麼高,你還是少喝點。”喬慕嶼将剩下的大半瓶山楂酒封上口,他還記得上次俞清硯喝醉以後任人擺弄的樣子,簡直是引人犯罪。
“好吧。”俞清硯順從地接受了喬慕嶼的安排。
和往常一樣,兩個人在吃完飯的夜晚,窩在沙發裡,在昏暗的背景光下,一起看電影。
投影幕布亮起時,喬慕嶼刻意在沙發左側留下二十公分空隙。但俞清硯抱着羊毛毯陷進靠墊,發梢掃過他僵直的肩線。
電影的情緒從頭到尾都是淡淡的,非常規整的叙事風格,很容易沉浸進去,不知不覺就走入了主人公的世界裡。
喬慕嶼全程正襟危坐,有了上次發生的意外,在同樣的場合,他不敢和俞清硯靠得太過近。
隻是,坐在他旁邊的人毫無風險規避意識。
俞清硯靠在他的肩膀上,打破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在兩個人碰到彼此的那一瞬間,喬慕嶼的大腦就拉響了警報,他動也不敢動,隻是靜靜地等待。
久到電影落幕,還一直維持着那個倚靠的姿勢不變。
該不會是清硯哥睡着了吧……
喬慕嶼深吸一口氣,“你睡着了嗎?”
俞清硯的睫毛垂在眼窩下,閉着雙眼,呼吸也很平穩。
“沒有。”
诶?诶诶诶——
喬慕嶼本以為不會得到一個已經睡着的人的回複,可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這個人竟然尤為平靜地回複了自己。
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接下來的對話了。
“你,你累了嗎?”
喬慕嶼覺得清硯哥今天有點奇怪,他一晚上走神了好多回,明明是輕松愉悅的表情,可總覺得某幾個瞬間是強撐着力氣。
“嗯,有點累。”
“是這次回家遇到什麼事了嗎?”喬慕嶼托在沙發頂部的胳膊欲動不動。
“嗯。”俞清硯的聲音低低的。
喬慕嶼明顯感受到俞清硯整個人情緒的低落,他沒有再猶豫。
手臂輕輕地環住狀态不佳的俞清硯,想要安慰卻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笨拙地用指節拍打着他的胳膊。
“如果你想要傾訴出來的話,我願意當你的聽衆。”
俞清硯往裡又靠了靠,雙臂環抱住喬慕嶼的腰身,毛茸茸的腦袋貼在喬慕嶼的胸口。
兩個人倚靠在一起,誰也沒打破這場留白。
喬慕嶼從來沒見過俞清硯這個樣子,不知怎得,他的心也揪在了一起,上上下下,很不安,他不想他難過。
“今晚,不要回去了好嗎?”俞清硯細聲細語地說道。
喬慕嶼說不出拒絕的話,原諒自己再沉淪一次。
“好。”
俞清硯滿足地閉上眼睛,喬慕嶼全程睜着眼睛,悄悄地調整自己的呼吸狀态,他沒辦法做到泰然自如。
“你的心髒跳得好快。”
俞清硯突然開口,帶着笑意的氣音拂過耳際,喬慕嶼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掌心已攥住沙發縫線,那人還用手敲了敲喬慕嶼的心尖搏動區。
還好客廳的光線昏暗,沒把喬慕嶼此時此刻的窘态現形。
“呃,可能是你壓着我的緣故。”喬慕嶼非常不解風情地回答。
又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趕忙接着說道:“我不是要推開你的意思,呃,也不是。”
每到這個時候,他的語言系統就開始崩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嗯,我知道。”
俞清硯隻覺得喬慕嶼這個時候最可愛,很想捉弄他。
煩悶的情緒消散了不少,俞清硯起身去衛生間洗漱。走到門口的時候,側頭問喬慕嶼。
“不一起嗎?”
喬慕嶼腦子還沒轉過彎來,隻知道俞清硯叫自己跟過去,也連忙起身,站在他的旁邊。
隻見洗手台上放着一套嶄新的洗漱用品,簡約風的外形和俞清硯自己用的那套很相像。
他有些疑惑,清硯哥竟然準備得這麼周全。
“臨走的時候專門準備的,不過也沒用上,倒是成專門給你準備的了。”
俞清硯拆開包裝,用熱水燙了一遍,遞給喬慕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