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兩方企業的對接項目正式成立,他們從箱根返回東京,又從東京飛回峽濱,耽擱了大半天,真正落地休息的時候早就暮色降臨。
熟悉的空氣,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地點和人、事、物,年底的峽濱倒成了最溫馨的蝸居地。
推開一家店鋪玻璃門,冷風卷着街角的落葉撲進來,瞬間又被屋内的暖意吞沒。店員殷切地歡迎客人入座,路過的服務生訓練有素地上菜趕進度。
霧氣缭繞的火鍋店,一桌接着一桌的更替,成群結隊,圍坐一堆。
喬慕嶼從對面手裡接過點單頁面,選好了菜品。
“明天就搬過來吧。”俞清硯抿了抿晾好的溫茶水。
喬慕嶼愣愣地點點頭。
——俞清硯家裡隻有一張床……
“那明天下班,我開車過去接你。”
俞清硯家裡隻有一張床!
“你行李多不多,需不需要再找一家搬家師傅。”
“還是提前預備好的吧,免得到時候費事。”
俞清硯一邊做着計劃,一邊看向喬慕嶼,征求他的意見。
不過旁邊的人,表情從剛剛開始就奇奇怪怪的,又開始熟悉的灰兔子待機狀态了……
俞清硯在桌子下,踢了踢喬慕嶼的腳尖,揪了揪他大腿上的肌肉。
“哈?你家裡隻有一張床——”
牛頭不對馬嘴的開場白,聽起來像是袒露自我的話。
“有什麼問題嗎?”俞清硯要笑不笑地望着他,夾了蘸了料汁兒涮牛肉,塞進喬慕嶼的嘴裡。
“就我們兩個在一塊,你也要發呆啊?”
喬慕嶼匆匆咽下嘴裡的食物,一本正經地道:“天天躺在一起,會出事情的。”
“我控制不住的……”
啊嘞?
俞清硯不禁四下張望,被他的話嗆得上臉,上手輕輕拍了拍喬慕嶼的臉,“你瘋了嗎?”
大庭廣衆之下,說這些,喬慕嶼…真是好樣的。
“要不還是買張折疊床吧,我睡外面。”喬慕嶼很會看臉色,立刻想出折中的辦法。
俞清硯貼近他的耳邊,“你懂不懂…什麼是同居啊?”
有時候,俞清硯真的懷疑,灰兔子在說這種話的時候是不是在欲擒故縱……
“啊……我懂的。”喬慕嶼後知後覺地停止發散思維,他似乎又不解風情了。
“可是,床好像真的有點小。”
喬慕嶼先前幾乎不怎麼留宿在俞清硯家裡,隻有兩次。
第一次是清硯要他留下那晚,還有一次就是出發去箱根的前一晚。
平躺的時候,隻要稍稍翻身就能碰到對方,喬慕嶼的睡相一向不大好來着……
“沒關系,正好是冬季。”
喬慕嶼點了點頭,他得幫忙暖暖被子,找到正當的理由以後,整個人變得輕松多了。
俞清硯莫名地看向他,這個家夥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眼角都微微上揚,無不彰顯他的惬意,最好是沒會錯意……
在火鍋店吃完晚飯的當晚,俞清硯提出,要陪喬慕嶼在家裡收拾行李。
印象裡,總是喬慕嶼去俞清硯家裡,今晚還是俞清硯第一次去喬慕嶼家裡做客。
喬慕嶼拉着俞清硯的手,走進了他在峽濱的第一個窩。
俞清硯家裡的布景是完完全全的暖色調,喬慕嶼這裡就顯得随意多了,沒什麼特别的裝潢,簡單的白牆,白熾燈,空間不大采光不好,整個屋子明明體感溫度不低,但還是冷飕飕的。
“喝點熱牛奶吧。”
剛剛吃了重口味的火鍋,身子是暖了,但是胃裡也有點火燒火燎的。
“你家有别人來過嗎?”
“沒有吧。”
就連喬思言也是把他放下,就匆匆離開,并沒有來他這間出租屋,俞清硯還真的是喬慕嶼這所暫居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客人。
喬慕嶼和慧雲的其他同事沒什麼來往,也不喜歡邀請半生不熟的人來家裡做客。
這個屋子裡,有關俞清硯的故事,都被喬慕嶼深深壓在心底,那個時候他整宿整宿地失眠,放眼過去,竟然哪裡都是關于俞清硯。
入口處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線團,廚房的冰箱上貼着各式各樣的菜譜,卧室的床頭櫃上放着一個黑色耳機,還有浴室的那面鏡子……
哪裡都是他。
現在,他的秘密終于有了共享的人。
他喜歡男生,他喜歡俞清硯,通通都被眼前的人接受了。
他用力奔向的,又最害怕被拒絕的人,也喜歡着他。
“要不,今晚我留下陪你在這裡住最後一晚。”
“好。”
深夜,兩個人相擁而眠。
俞清硯點了點喬慕嶼的眼睫毛,貼在他旁邊問道:“那天暴雨,你為什麼突然跑了?”
那天暴雨……
喬慕嶼握住他作亂的手指,“因為,你靠得很近。”
“嗯?”俞清硯疑惑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