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王蔑笑:“你說得這般模樣的小娘子,京都裡沒有百個也有十個,莫想着胡謅一個便能騙過本王。”
溜兒嗤笑:“騙你作甚,善惡有報,黑白有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衛王身旁的一仆從湊到衛王耳邊小聲道:“殿下,此人說得想是樊娘子。”
衛王疑道:“樊娘子是誰?”
那仆從說,樊娘子是賭坊唱曲的小娘子,不過早些時日辭了工。
溜兒道:“是真辭了工,還是為人所害,這兩者可千差萬别。”
人群中忽然嘩嘩,對着衛王等指指點點。
衛王雖放浪形骸、任性無法,卻也知此事若算在他頭上,少不得皇家顔面有損。
便遣仆從去樊娘子家裡喚人。
很快那仆從回來,但未帶回樊娘子,倒是帶回了個瞎眼的耄耋老者。
老者為樊娘子祖父。
聽其言語,樊娘子已多日未歸家,他一個瞎眼老漢,走不了多遠。
那老者枯瘦的手掌握着一根破舊的木棍,顫顫巍巍,讓人心生憐憫,怯懦卻堅定道:“某賤命一條,但蚍蜉撼樹,若孫女果為他人所害,哪怕告到聖人面前也要正公理天道!”
衛王氣道:“怎得,還賴上本王不可?”
與随從道:“将這老頭與那小娘子一起帶走!”
……
太蔔府。
太蔔大人站在魚塘邊撒着魚料,聽着門人回話。
待聽到萬盛賭坊發生之事,一下怔愣了,繼而失笑:“所以,那小娘子又被關入京兆府的地牢了?”
門人點頭。
“那葛家的未說此人為聖人所用?”
門人道:“葛國丈說,他人微言輕,衛王殿下威風凜凜,恐難勸說,還請天師府出面。”
太蔔呵笑一聲,“這葛家的竟也是個滑不溜手的。”
原是他不想牽扯到皇宮内院,才讓葛國丈帶着那小娘子過去。
誰想這老小子不知從哪得知了内幕消息,給他來了這麼一出。
這京都之人,就沒個少心眼的。
京兆府。
地牢。
溜兒與那瞎眼老人關在一起。
角落處,一個身穿绯色襦裙的娘子與她盈盈見禮。
此鬼為人所害,在萬盛賭坊遊蕩不得離。
且其鬼力虛弱,死後怏怏疲累,精神極差,一直渾渾噩噩。
天道向善,溜兒度化餓死鬼後,并非一無所獲,在得到所度化之鬼的真心感恩後,便會化作功德附着在修士身上。
那女鬼感知到溜兒身上的功德,恢複了些許意識。
隻道自己為賭坊所害,并不知誰人害死自己。
那女鬼說不出屍身藏于何處,又無法光明正大搜尋,恐其轉移。
且賭坊背後之人為當朝最受寵的衛王殿下。
常人奈他不得。
所以,溜兒便也不以常理出招,她直接打翻牌桌,制造混亂。
再者,她可聽說了,近來京都不光失蹤了樊娘子一個,已失蹤了好些小娘子,且這些小娘子無不是家世單薄,身後無人撐腰,家人尋上一段時日找不到也就作罷了。
樊娘子手足皆被人砍掉,隻連着一絲皮肉,渾身鮮血,顫巍巍抱着古筝,可見生前遭遇了極大酷刑,想來其他娘子與她的境況也差不上多少。
溜兒見慣了生死無常,卻也見不得嬌滴滴的小娘子變成如此模樣。
兇徒即便不是衛王,也是與衛王親近之人。
若她想得不錯,今夜便有結果。
果然,夜半子時。
牢門突然傳來響動。
一股濃煙吹進來,溜兒不由得斂息閉氣。
半響後,門鎖被人打開。
緊接着三兩個黑衣人潛了進來。
看着靠在牆角一動不動的溜兒與老人。
其中一人道:“這迷煙不錯,人都昏迷了。”
“手上動作快點,殺了後,再放上一把火毀屍滅迹。”
一人出去放哨,留兩人清理殘局。
其中一人抽出刀對着溜兒砍了下去。
“哎呦!”
一聲慘叫。
那人膝蓋一軟,連刀帶人摔了個狗啃泥。
門外那人壓低聲音呵斥:“小點聲,你們想将其他獄卒招過來麼?!”
那摔倒之人疼得直咧嘴,看着昏睡的二人,以及身旁的夥伴,周圍并未有其他人。
怎麼就突然摔倒了呢,真真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