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若非季師兄最後一場缺席,哪能被他撿了漏。”
對于這第一名的結果,沐夕晚并無驚訝,令她驚訝的是,整整第一頁榜竟全然尋不到季淮安的名字。
不應該啊,他明明做了這麼多,單單一場比賽,還能直接将他送出三十名開外?
還記得青山月說過,季淮安拼了命也要赢得比賽,如今豈不是……
“最後一場比賽的占比很重嗎?”她問。
“本來是沒那麼重要的。”有人回答:“隻是不知為何,前幾日忽然變了規則,将這場比賽的權重整整提高了三倍不止,自然就變得彌足重要了,也正因此,季師兄才落了榜嘛,害,連帶着赴妖使也當不成了。”
沐夕晚摸下巴:“有黑幕啊。”
聞言,當即有人急眼:“去去去!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實話還不讓人說了。”
沐夕晚嘀咕一句,下一秒就被擠了出去。
她切了一聲,繼續前往練劍場。
練劍場在峰頂,場地很大,空氣清新,視野遼闊。
“這位師兄,請問在哪可以練劍啊?”
白衣弟子聞聲回頭,看清面前少女後,不由露出些許驚豔之色。
聲音都多了幾分笑意與耐心:“師妹是新來的吧,這邊跟我來。”
“練劍場以弟子間相互比試為主,有大大小小的擂台賽,像師妹這樣的新手,前期多觀觀戰,熟悉熟悉基本功就行了,等過了初試,方可入内場。”
沐夕晚眉頭緊鎖:“還要考試?”
“當然。”弟子輕笑,領着她來到一排劍架前,“選一把稱手的吧。”
沐夕晚擡頭,隻見衆多大小,長寬均不一的木劍陳列在上方。
“哇,那我可得好好選選。”
白衣弟子跟在她身側,适時提議:“練劍有許多門道在内,基本功更需紮實,師妹若不嫌棄,我可以充當你的啟蒙老師。”
沐夕晚擺擺手:“不必了,我看書就成。”
白衣弟子一哽,語調瞬變:“既如此……那便祝師妹早日過初試。”
聽出其中陰陽之意,沐夕晚自顧自地提起一把劍,于手中把玩兩下,覺得合适,拿着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多謝,也祝師兄。”
看着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白衣弟子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氣歪了臉。
淦,他早就過了初試,還用得着她祝?
沐夕晚照着書練了一整天,也沒覺得練出什麼花來。
如今,這木劍在她手中就是個比普通木頭鋒利些的鈍刀。
書中說,劍修需刻苦,果真不是空巢來風,法術學會便會了,幾乎是個定型,劍卻有着極大的進步空間,需永無止境地練習,慢慢摸索。
傍晚時分,她抛下劍去看季淮安,卻未在屋内見着人影。
“難道傷好了?偏偏在放榜之日……”
唉,慘呐。
她剛踏出門檻,一道黑霧就朝這邊飛來,鑽到她耳中。
腦海響起秋燃塵的聲音:
“晚晚,明日前往妖界,來千秋峰尋我。”
*
彼時,千秋峰最高的樓閣之上。
林之禾本在屋内靜修。
古木檀香袅袅,透過小窗,自内由外漾起一縷煙綢。
忽而,那煙被一道無形的劍氣斬斷,驟然瓦解。
那凜冽劍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毫不留情地直沖林之禾眉眼掠去。
他擡起指尖,以靈力抵擋,自始至終連眼睛都未睜開,冷聲呵斥:“放肆,光天化日行刺師長,你的膽子可真是越來越肥了。”
話落,來人已立在身前。
劍尖直指他額心。
“比賽權重是你改的?那迷藥也是出自你手?”
空氣有一瞬凝固。
林之禾:“是。”
季淮安的雙眼溢滿霜寒,語氣透着不加掩飾的殺意:“理由。”
迅疾雷光自劍身迸發,寸寸向前爬行,緻使周圍空氣都為之一顫。
寂靜屋内散開一聲輕笑,林之禾擡眸,對上他的目光:“怎麼,你這是想弑師?”
“師?你也配。”季淮安嗤道:“若非你修為高于我,我早就殺了你,替我阿娘報仇。”
他揮掌,輕易将被桎梏在半空的氿雲劍彈了出去,連帶着持劍者。
“本尊說過,這件事還是盡早放下的好,否則,你永遠也不會有修為高于我的那一日。”
季淮安已在元嬰境界停滞近十年,遲遲未結劍印,他母親季玥的死因便是絆住他的一道大坎。
季淮安被震退幾步,堪堪穩住,“你這麼做,無非是怕我尋出真相,将你所做的那些龌龊事公之于衆。”
“随你怎麼想,總之,妖界你去不成。”
“是嘛。”他将頸側馬尾撇回身後,在對方忽然震驚的目光下,一步步朝他走近。
“你何時給本尊貼了定身符!”林之禾立刻築起護身屏障,一直泰然的面部表情開始崩塌。
别問,問就是真怕。
季淮安那眼神是真想弄死他。
“每每提起我阿娘時,你總會格外心虛緊張,而這便是你的弱點。”季淮安頗具自知之明,并未向他發起攻擊,而是在距他幾步之時轉了方向。
來到一暗格前,拿出裡面的東西。
見狀,林之禾眉毛一橫:“你敢!擅闖仙盟可是死罪!”
季淮安離去的腳步一頓。
“當年,幾十人的赴妖使團單單我阿娘沒回來,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繼承掌門之位的你,即便其餘人都失了記憶,我查不出,但我知道,此事定與你有關,待我尋到證據,必将你送上你那最崇敬的仙盟。”
他的聲音冰冷至極,臨走時,忽又回頭發表疑惑:
“隻是有一點我不解,你為何不殺我?”
林之禾無言。
“念及師徒情誼嗎,那可真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