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徵被重新抓了回去,為避免再出意外,月涯打算天一亮就将他送往陸地,交由人族軍隊,送往帝都涿鹿。
傅徵被粗暴地扔進水晶箱内,訓練有素的鲛人士兵圍在水晶籠兩側,等候着月涯的指令。
小白龜窩在傅徵胸口,“壞了,少君,這下你不得不嫁了。”
傅徵瞥它一眼,小白龜立刻噤聲了。
傅徵倒不至于遷怒這隻小王八,按照當時的情形,即便小王八沒有跑錯方向,他也會被抓回來。
小白龜冒出一個腦袋,小心翼翼道:“想開點少君,嫁給人皇等同于變相逃離南海,也是好事一樁。”
傅徵淡淡道:“是嗎?不若你猜猜我為何要逃離南海。”
當然是為了不被送給人皇。
小白龜再次噤聲,當起了縮頭烏龜。
天色甫一照亮海面,月涯便帶着為數不多的士兵往岸上遊去,傅徵被關在水晶箱内,他打量四周,箱壁嚴絲合縫,幾乎完全與外界隔絕開來。
是封閉符。
傅徵會解咒,但是眼下逃不掉,解開也是徒勞,倒不如順其自然先上岸,看看如今的人間…
普通。
衰敗。
落魄。
傅徵蜷着尾巴坐在水晶箱内,他忍不住皺眉,這些形容并非針對人間景緻,而是針對人間的靈氣。
太稀薄了。
這樣的靈氣,根本不足以支撐神使與神明溝通。
為數不多的鲛人士兵與氣勢磅礴的人族大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為首的将軍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
小白龜悄摸摸地探出腦袋,看清傅徵眼中的探究後,它主動道:“少君,她是人族的常勝将軍九方溪,就是她帶領人族将月涯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傅徵眸中閃過幾分贊賞,人族的子孫該當如此。
随即,傅徵留意到,鲛人族的士兵包括攝政王月涯,他們在上岸後,尾巴快速地分離成了雙腿,看得傅徵一愣。
小白龜解釋:“少君,隻有成家之後的鲛人才會生出雙腿。”
傅徵:“……”簡直荒唐,這是個什麼荒謬種族。
小白龜似乎是擔心“白癡”少君不懂成家的意義,然後說的更直白了些,“就是交/配,交/尾你懂吧?”
傅徵輕聲訓斥:“閉嘴,成何體統!”
小白龜貼在傅徵身上,隻有傅徵能看到它,所以它的話隻有傅徵能意會到——這就顯得傅徵剛才的訓斥像是無端發怒。
九方溪尋聲看過來,她知道水晶囚籠裡關押的是鲛人族少君,但當她看清阿諾的容貌後,眼中不由自主地閃過訝然,随即又被肅然取代。
鲛人族前鋒低眉斂目道:“九方将軍,這就是我族少君。”
九方溪冷嗤一聲,她并未及時回應,刀子般地目光掃視着眼前的諸多鲛人,最後定格在月涯身上,眼中的鄙夷不言而喻。
“符咒孤本呢?”九方溪毫不客氣地問。
月涯對九方溪的态度十分不悅,可作為戰敗方,他不得不忍氣吞聲,雙手奉上一個卷軸。
九方溪打開卷軸,各種符号字符從卷軸裡跳躍出來,仿佛有生命一般。
辨别過真假後,九方溪小心地收起卷軸,她居高臨下地審視着月涯,“月涯王爺,本将奉陛下之命鎮壓鲛人族,陛下仁慈,看在鲛人族迷途知返的份上網開一面,饒恕爾等性命,若爾等再生事端,吾皇絕不輕饒,你好自為之。”
雖說是鲛人族不義在先,但她說那暴君仁慈?!呵,暴君饒恕鲛人族完全是因為他想要符咒孤本!呵,差點給月涯氣笑了。
月涯幾乎要将牙根咬碎,他壓抑着怒火,“小王知錯…多謝陛下再造之恩。”
九方溪揮手撤下籠罩在南海上方的法寶,南海上空的威壓頃刻消失。
“啟程,回朝。”九方溪擡手發出命令。
人族大軍訓練有素地離開。
眼看人都快走完了也沒人搭理傅徵,月涯這才意識到,九方溪并無帶走傅徵之意,月涯急忙出聲:“九方将軍,你忘了阿諾!”
九方溪微微側首,眼神淩冽:“禍國殃民之物,不帶也罷。”
傅徵對這個丫頭的印象又好了幾分,是個有主見和有眼界的将才。
月涯意義不明地笑了聲:“他是符咒孤本的主人,九方将軍确定不帶他走?”
九方溪勒緊缰繩,她驅馬回身,探究的目光逡巡在手中的孤本和傅徴之間。
“我族誠心歸順,願将守護至今的秘密獻給陛下。”月涯微微俯身,擡起左手放至右肩,這是鲛人族向至尊表示臣服的禮儀。
“符咒孤本中收錄了萬年前衆多咒術,九方将軍方才也看到了,由你打開孤本時,展示在你眼前的不過是尋常咒術。”
“這是因為更多久遠複雜的符咒需得孤本主人親自解開,簡而言之,主人的修為越高,孤本展示出的符咒就越稀奇難得。”
月涯打量着九方溪臉上的神色,不由得揚起唇角,繼續道:“而這孤本的主人,就是我族曆代領主,阿諾雖然神識有缺,卻也是我族名正言順的領主,陛下和将軍若想探究這孤本身後更多的秘密,離了阿諾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