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九方溪帶上了傅徴。
平心而論,比起在南海當一個傀儡少君,傅徴更願意呆在陸地上。
傅徴曾經以為自己是人族唯一的救世主,沒想到在他身亡後,人族竟能延續至今,可見世事無常,他對這世間來說終歸是可有可無。
也不知拯救了人族的能人異士究竟是誰。
前世種種,傅徴不想再理會,再者說,許多事的細枝末節他也記不清了。
傅徴垂眸坐在水晶箱内,看起來安靜神秘,這場景吸引了無數士兵的目光,在軍隊的休整期間,甚至有士兵繞大老遠就為了看一眼。
這樣的目光,傅徴在前世經常遇到,他不以為意地擡眸,目光掃過衆人,投向了天高雲淡的遠方…然後就被簾帳擋住了視線。
傅徴不滿地回眸,看到九方溪正指揮着士兵将簾帳罩在水晶箱上方,既擋住了過于刺眼的天光,又隔絕了那些頗為冒犯的視線。
九方溪英姿飒爽地站在水晶箱前,高聲斥責:“誰的眼珠子再不老實,本将就剜了它泡酒!”
冒犯的目光頃刻消散。
傅徴輕輕一笑,輕到不易被捕捉,但距離傅徴很近的九方溪聽到了,她警惕又疑惑地回過身子,打量着傅徴。
傅徴望着九方溪的目光有幾分慈祥。
慈祥?九方溪古怪地皺起眉毛。
“将軍,多謝。”傅徴微微颔首,盡顯世家風範。
九方溪淡淡道:“不必,少君是陛下的人,豈可被他人冒犯。”
陛下,人皇,暴君,人族如今的掌權者,重生至今,傅徴聽到這個人很多次。
被作為戰利品的傅徴有微許不悅,他問:“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九方溪覺得奇怪,都說這鲛人少君是個傻子,可她看這少君的言談舉止分明有條理得很,難道…又是鲛人族的詭計?
九方溪不動聲色地回答:“帝都,涿鹿。”
“涿鹿?!”傅徴前傾身子,心跳不由得加快:“涿鹿…如今還是帝都嗎?”
九方溪莫名其妙地看着傅徴,心想傻子就是傻子,原本她不想跟傻子說話,可傅徴的神色太過着急,九方溪還是開口:“自古以來,一直如此。”
“自古以來…”傅徴喃喃。
九方溪看出了傅徴心底的疑惑,又道:“萬年前陛下一統人族,後帶領人族抵禦妖魔兩族,大獲全勝後便定都涿鹿,一直到今天。”
傅徴微愣:“萬年前?哪個陛下?”
九方溪被問得厭煩,“自然是當今聖上。”這鲛人連這都不知道?
傅徴覺得匪夷所思,“活了萬年?那還是人嗎?”
“住口!”九方溪蓦地起身,她疾言厲色道:“休要對陛下無禮,陛下乃不死之身,這是我人族之幸,你一個妖族中人,休要口出狂言!”說完她就憤然離開。
傅徴:“……”
看出來了,這丫頭是那個老不死皇帝的忠實擁護者。
如今人族的發展超出了傅徴的預料,傅徵隻能用兒孫自有兒孫福來安慰自己。
當務之急就是等待時機,恢複自由。
安靜了一天的縮頭烏龜終于出聲:“少君,我有辦法了!我有辦法助你出逃。”
傅徴并未寄希望于一隻小王八,“說。”他敷衍地回應。
“首先,你要有一雙腿。”
“廢話,我難道不知道?”傅徴眼中閃爍着煩躁,隻是如今靈力稀薄,符咒根本維持不住他的人形。
“你需要找妖□□…”話還沒說完,傅徴毫不留情地将小白龜扔了出去,龜殼砸在水晶上,“bang”一聲,十分滑稽地落到傅徴的尾巴上。
小白龜眼冒金星:“少君…不想找妖…找人也行啊。”
傅徴用尾巴再次将小白龜拍了出去,他靠在水晶箱壁上,嫌棄地打量着小白龜:“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人家是龜龜啦。”小白龜開心地滾來滾去。
許多靈物為天地精華所生,前世他養在紫薇台的錦鯉與仙鶴俱是如此,傅徴推測,這白龜應該也是天地靈氣所化,不過他的錦鯉能化蝶傳信,仙鶴能上陣殺敵,這王八能幹什麼?
傅徴惋惜地啧了聲,靈氣稀薄,誕生出的靈物也如此愚鈍。
小白龜親昵地蹭着傅徴的尾巴:“龜龜很有用的,我再長大一些就能通曉萬物了,少君~少君~”
這兩聲撒嬌讓傅徴有些恍惚。
“先生?先生!”明朗的少年音色回蕩在耳畔,以前也有個家夥偶爾會對他撒嬌,傅徴頗為懷念地看了眼小白龜,他溫柔地拿起小白龜,語氣嚴厲:“不許撒嬌,以後你就叫…”
眼眸微凝,他微微勾起唇角,故意道:“不黑。”
小白龜:“……”頓時滾不動了。
傅徴心情頗好道:“小名叫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