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褚時翎更加疑惑:“可是,九方大人此舉不是擺明要跟陛下奪權嗎?”
傅徵擡眸看向褚時翎,眼中閃過深意,“你是這樣想的?”
“……”褚時翎自覺失言,他忙補充:“在下笨口拙舌的,少君莫要放在心上。”
褚時翎所言沒錯,君臣之争,曆來如此,這是亘古不變的矛盾,譬如嬴煜與傅徵,又如帝煜與九方溪。
傅徵心情愉悅地微揚唇角——
煜兒,從始至終,你都是孤身一人。
褚時翎面色突變,傅徵安撫道:“放心,今日之言,隻有你知我知。”
“……”褚時翎眼神閃爍,嘴巴張了又合,最終隻能絕望地低頭。
在傅徵身後,帝煜不知何時出現了,他姿态倨傲地站着,伸出食指對褚時翎比了個噤聲。
傅徵意識到不對勁,他正要閃身離開,肩膀卻被人牢牢按住,沒有多大力氣,但傅徵卻意識到什麼似的不動了。
帝煜優雅俯身,發絲垂落到傅徵的肩頭,“愛卿有什麼瞞着朕的小秘密嗎?”
傅徵正要開口,喉間就被人不輕不重地按住,“噓,講實話,否則朕就殺了你。”帝煜的語氣親昵自然,仿佛在與傅徵閑話家常。
傅徵覺得一小縷濁氣貼着自己的喉結緩緩打轉,冰涼又鋒利。
他毫無顧忌地往後躺去,靠近帝煜懷裡的同時露出修長的脖頸,傅徵姿态放松地揚起唇角,“那麼,臣也隻好引頸就戮了。”
感受到懷裡一沉,還多了一團溫涼的氣息,帝煜眉梢一跳,下意識往後撤離,但沒撤動,因為一隻胳膊不知何時環住了他的腰,牢牢禁锢着他離開不得。
是真的不能離開。
這條呆頭魚竟然還敢對他用符咒?!
帝煜臉色冷得厲害,“放肆,你胳膊不想要了?”
傅徵懶散但不容置疑地勾着帝煜僵硬的腰背,百無聊賴地擡眸,望着帝煜強調:“是陛下不請自來。”
帝煜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好似做了壞事之後被長輩抓包,沒由來的心虛,特别是對上傅徵一雙詢問中帶着調侃的眼睛…
荒唐!他為何要心虛?!他可是皇帝!
帝煜冷哼:“朕隻是試試你教得瞬移符有沒有用,誰曾想瞬移到了這裡。”
“哦?陛下可知,瞬移符會帶領人去到他最想去的地方?”傅徵盯着帝煜的眼睛說。
帝煜輕嗤道:“笑話,若是如此,恐怕你現在已經逃離皇宮了。”
傅徵發出一聲輕笑,倒還有些腦子。
他解釋:“瞬移符隻能在施咒者方圓五裡之内移動。”
帝煜挑眉道:“那你可以到達五裡邊緣後再去下一個五裡。”
他還幫傅徵謀劃起逃跑來了。
“好道理。”
傅徵頗為無奈,他笑着搖了下頭,“淨想一些旁門左道。”
帝煜不悅道:“誰準你這麼跟朕講話?”
傅徵仍舊盯着帝煜,“不然怎樣?哄着你?”他尾音輕揚,像是小貓翹起的尾巴尖。
“……”帝煜垂眸望着傅徵,明明被他的濁氣環繞着,可這條魚仍舊姿态閑适地靠坐在坐榻上,對一切都不以為意。
他緩緩擡手,虎口輕輕卡住了傅徵的下巴。
傅徵挑眉。
“你原來長這樣嗎?”帝煜落目在傅徵的臉上。
傅徵:“……”
帝煜的目光專注又費解,萬年來,他記住過很多張臉,也忘了很多張臉,人所能承載的記憶實在有限…
神的壽命,人的記憶力。
帝煜曾經有段時間也很苦惱,不過苦惱也沒用,陛下很是想得開,記不住便不記了。
就像九方黎和九方溪在他眼中并無區别,隻不過一個穿着戎裝,另一個穿着…也穿着戎裝。
帝煜嫌棄地撇了撇嘴,又陷入到這種思索的怪圈了,不想也罷。
“你很有意思,朕希望你這張臉能存在在朕的腦海裡久一些。”帝煜收手,平靜叙述,他直起身子,頓了下,他才發現傅徵的胳膊仍舊纏在他的腰間,“……”陛下打算稍微縱容一下這張不錯的臉,他纡尊降貴地提醒:“胳膊,松開。”
“會的。”傅徵蓦地出聲。
帝煜:“嗯?”
傅徵盯着帝煜,露出一個堪稱昳麗的笑容,他說:“這一次,我會讓陛下永遠都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