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都記得你?”
帝煜喉間溢出一聲輕笑,他仿佛聽到了什麼極好笑的笑話,“你知道嗎?朕連朕的祖宗,父皇,母後,或許…還有其他重要的人,都記不清了,你卻說讓朕永遠都記得你,這豈非是天方夜譚?”
傅徵始終望着帝煜,情緒無波無瀾,“那是陛下仁慈。”
帝煜笑意愈發濃厚,仁慈,他嗎?他饒有興緻地望着傅徵,示意傅徵說下去。
傅徵不疾不徐道:“我若想記着誰,就把他的軀殼永遠保存下來,冰封?或者用符咒?總有法子的,然後日日夜夜盯着看着想着念着…那就永遠都忘不掉了。”
帝煜摸着下巴思索:“聽起來有些殘忍。”繼而,他垂眸看向傅徵,唇角愉悅揚起:“不過朕喜歡,等到哪天你不聽話了,朕就這般對你,可好?”
傅徵:“謝主隆恩。”
台階下,褚時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且祈禱陛下與少君的交談别那麼旁若無人,可惜神沒有聽到褚大人的心願。
傅徵和帝煜那堪稱瘋癫的談話全都進了褚時翎的耳朵。
褚時翎使勁閉着眼睛,捂着耳朵,口中不住地念叨:“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這念經般的動靜終于引起了傅徵的注意,傅徵這才想起來殿内還有一人,他側眸看向褚時翎,指尖擡起捏訣,然後彈指扔向褚時翎。
藍色的符咒帶着褚時翎一同消失。
下一瞬,褚時翎出現在甘泉宮外,他驚訝地打量着所處環境,然後擡頭望着殿内,感慨般地搖了搖頭,“啧啧啧啧啧啧。”
“你在此作甚?”審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褚時翎回身,看到一個英姿飒爽的女将。
褚時翎瞬時彎起了眼睛:“阿溪啊。”
九方溪眯眼質問:“你鬼鬼祟祟的,在打什麼鬼主意。”
褚時翎微歎道:“我哪裡敢打陛下的魚的主意啊。”
九方溪冷哼一聲,略過褚時翎要往殿内去。
褚時翎叫住她:“你要進去?”
“廢話,我找少君有事。”
褚時翎意味深長道:“阿溪,陛下也在裡面,我勸你啊,若是不想像我一樣被…隔空變出來,最好先不要進去。”
九方溪略顯激動地回眸,語氣緊張地問:“陛下同少君打起來了?”
褚時翎一本正經道:“馬上。”
九方溪踱步就要進去,卻被褚時翎扼住了手腕,趕在九方溪發脾氣之前,褚時翎忙道:“人家兩個床上打架,關你什麼事?”
“……”九方溪頓住了。
下一瞬,褚時翎被踹下了台階,發出一聲哀嚎。
九方溪面色猶豫地望着殿内,懷疑褚時翎說的話是真是假。
這時候,在九方溪身側的兜兜裡,一隻圓頭圓腦的小白龜興奮地探出腦袋,“少君要有腿啦!”
九方溪疑惑垂眸,用指尖點了下不黑的腦袋:“為何這麼說?”
不黑揚起腦袋,語氣天真道:“他們不是正在交/配嗎?”
九方溪沒忍住将不黑的腦袋按回了龜殼裡,不黑痛得叫出聲:“哎呦!”
九方溪無語道:“你個小妖怪滿腦子裡都是什麼?”
不黑委屈巴巴地躲在龜殼裡,“你兇兇哒~不喜歡你。”
九方溪倒是不在乎不黑喜不喜歡她,她發愁道:“你不是要去找少君嗎?要不…你自己進去?”
不黑悶悶道:“我如何能打擾少君的好事?”
九方溪輕笑出聲,聽到笑聲的不黑再次探出腦袋,它眨巴着綠豆大小的眼睛,高興地問:“你也覺得倫家懂事對不對?”
九方溪約摸有些理解帝煜為何養了滿後宮的妖寵了,“改日再來吧。”她說。
聽到宮外吵鬧聲的傅徵微微皺眉,他不滿地看向帝煜,出聲:“陛下身邊的人向來這麼口無遮攔嗎?”
他說的是褚時翎。
什麼打架不打架的,簡直毫無規矩!果然什麼樣的皇帝帶出來什麼樣的臣子!
“不是你跟他有小秘密的時候了?”帝煜随意靠在坐榻上,意味深長地望着傅徵,“你王八也養得不怎麼好,滿口污言穢語,隻會帶壞阿溪。”
傅徵冷笑一聲:“九方溪一拳頂仨,十個不黑都不夠她打。”
“十個不黑?”帝煜情不自禁地彎起唇角,饒有興緻道:“那得好大一鍋湯了。”
傅徵:“……”
不黑快跑!越遠越好!
帝煜托着下巴思索:“不過這小王八有靈性,炖湯倒是可惜了。”
傅徵想起帝煜先前叫不黑“雲夢龜”,便好奇問:“不黑…有何來頭嗎?”
還有這魚人不知道的東西?帝煜一下子就來了興緻,他支起身體,懶懶瞥了傅徵一眼:“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傅徵雲淡風輕地擡眸,仿佛瞧出了帝煜背後翹起的尾巴,他淡淡道:“是啊,話說回來,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你想。”帝煜不容置疑地打斷傅徵,同時警示性地給了傅徵一個眼神。
傅徵無奈呼出一口氣,溫聲道:“我真的很想知道,求求陛下告訴我罷。”
“好說,朕講究公平交易,朕可以告訴你雲夢龜的來曆,但是…”
傅徵微歎着打斷傅徵:“但是後面的話就不必說了,既然陛下無意相告,臣便隻好去找别人問問了。”
說着,傅徵就往前邁了一步,但是被一縷冒着濃煙的濁氣勾住腰給勾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