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煙霧宣告着帝王的不滿,傅徵放松身體,任由濁氣逐漸收緊,背着帝煜的臉上笑意愈發深厚。
“你同褚時翎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就這麼不願意告訴朕?”帝煜提高音調,聽得出來已是十分不滿。
原來想知道這個?
傅徵有些詫異,他回身問:“陛下不是記性不好嗎?為何還記得這件事?”
帝煜不悅道:“朕隻是記性不好,又不是腦子不好,才發生過的事情,朕當然記得。”
傅徵順勢問:“那我前一句說了什麼?”
帝煜不假思索道:“說了…”他頓了頓,眉頭微微皺起,說了什麼來着?糟糕,認真回憶更加回憶不起來了,“……”他哼道:“朕不想說!”
“嗯,是陛下不想說,絕不是陛下想不起來了。”
“你簡直膽大包天,别以為朕不會殺你…”
趕在腰間的濁氣愈發勒緊之前,傅徵不疾不徐地開口:“褚時翎說九方黎在與陛下奪權。”
帝煜:“……”
趁着濁氣不動,傅徵緩慢走到帝煜身前,俯身低聲問:“為何呢?他不是陛下最信任的大臣嗎?”
帝煜擡眸,迎上傅徵戲谑的目光,冷嗤:“少在這裡挑撥離間,做好你該做的事,朕的事情無需你過問。”
傅徵攤手歎氣:“我有何辦法?是褚大人非要說給我聽的。”
仿佛方才循循善誘引導褚時翎一步一步進入話題陷阱的人不是他一般。
帝煜警惕道:“褚時翎?他為何要跟你說這些?”
“許是他覺得陛下同我的關系不一般。”
“确實不一般。”帝煜扼住傅徵的下巴,提醒:“你最好記清楚,你是朕的妖仆。”
“……”傅徵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他不輕不重地拍開帝煜的手,淡淡道:“我已經交代了,該陛下了。”
帝煜雲淡風輕地收好濁氣,随口問:“什麼?”
“……”傅徵的火氣隐隐撺掇起來,“我已經說了我和褚時翎的事了!”他不滿地提醒。
帝煜仍是一臉莫名其妙,“幹嘛?”
傅徵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冷冷道:“果真是好腦子。”
不是最講究公平交易嗎?
這才過去多久?
有一炷香嗎?
“放肆。”帝煜出聲訓斥,但也沒夾雜多少怒意。
傅徵轉身就走。
“昔年我後楚國師傅徵在紫薇台占蔔,不慎将一個龜殼丢人世間,那龜殼正好落入雲夢湖,湖裡面的白龜便有了靈性,通淵源,可占蔔。”帝煜不疾不徐的聲音從傅徵身後傳來。
傅徵緩慢回身,對上帝煜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這逆徒是故意的!
帝煜繼續道:“這便是雲夢龜的由來,因其可觀過去和通曉未來,再加上數量稀少,一直是人族和妖族可遇而不可求的寶物,萬年來,鬥轉星移海陸變遷,雲夢龜便更加蹤迹難尋,毫不誇張地說,你手上那隻小王八,約摸是世間最後一隻雲夢龜。”
傅徵若有所思起來:“……”他與雲夢龜還有這段淵源,可是雲夢龜應該生活在湖裡,為何會出現在海裡?
巧合嗎?
他子琢磨着問:“所以陛下才想要小黑,回憶起過去嗎?”
帝煜百無聊賴道:“原本有此打算,可古籍記載,無論過去還是未來,雲夢龜所示的都隻是卦象,寥寥數言豈能概括朕的一生?”
“更何況,朕看那隻小王八被你養得呆頭呆腦的,想來也隻是個沒用的小廢物。”
傅徵不悅道:“不是我養的,它本來就…算了。”他眯眼看向帝煜,笑了一聲,緩慢道:“不過陛下說得對,我的确養不出什麼好東西。”
不期然的,帝煜打了個噴嚏。
他警惕地皺了皺眉頭,“廢話少說,眼下鍛造出離鏡才是你的正事。”
傅徵掌心聚攏,凝聚出一面銅鏡,隻不過鏡面朦胧昏暗,照不出來任何東西。
“陛下的吩咐,臣無有不從。”傅徵示意帝煜看向銅鏡,“不過現在缺少幾件靈寶,離鏡隻能做到這種地步。”
帝煜懷疑道:“南海聖物不是給你了?”
傅徵心道那對龍角是個什麼玩意兒?跟他見過的南海聖物毫不相幹。
他琢磨許久,也未發現那龍角作為煉器材料的可取之處,簡直跟帝煜一樣,隻是上了年頭,而且中看不中用。
傅徵面不改色地回答:“那是最後的工程。”
帝煜眯起眼睛不語。
傅徵看出帝煜的疑心,他主動靠近,将離鏡對上帝煜的臉,語氣如常:“現在離鏡不成氣候,隻能看到陛下的少年時期。”
話音剛落,朦胧的鏡面緩緩凝聚出一個人影,繼而越來越清晰。
馬尾高束的少年意氣風發,奔跑時衣角翻飛,他鮮活蓬勃地朝鏡面看來,像是在同鏡外人打招呼。
帝煜:“……”這是他嗎?明明一模一樣的臉,但卻很奇怪的感覺。
蠢兮兮的。
傅徵再次靠近了些,他停在帝煜耳邊,半是好奇也半是調侃地開口:“陛下以前這麼乖嗎?”